三更梆響,夏侯襄起身出門,暗一等在門外,墨堯扛著麻袋也到了。
「回京壓至地牢,嚴加看管。
」夏侯襄下達命令,宋堯不適合再與他們待在一起,這裡人多也沒專門人看守,萬一宋堯使了什麼手段出逃,那事情就遭了。
人證、物證,最好一個都不少。
帶回京看管,宋堯插翅難飛。
暗一道了聲『是』,接過宋堯無聲無息的走了。
第二日,主帳內——
雲老將軍將這些時日的事情說與夏侯襄聽,並為接下來的戰鬥做準備。
容離起來先由申老爺子把了脈,確定身體一切正常,吃過飯後,她便出了帳子。
總在屋裡窩著,她不舒服。
東南邊境不似苗疆那般溫暖,雖說不大冷,可溫度多少有些低。
由小桃服侍著披了鬥篷,這才出門。
「快點快點,」嚴邈和紀明輝領著玄甲騎快步往這邊走來,嚴邈嘴一刻不閑,「大哥昨兒就回來了,今兒咱們得頭一個見見,這麼久也不知大哥幹啥去了…」
「…誒?
大哥你出來了?
」
正說著,正巧迎面碰上容離。
隻見容離白衣玉冠,手裡抱著個暖爐,比之前看著還斯文。
「大哥,您這是出門科考去了?
」嚴邈驚的往後跳了一步,怎麼一股子書卷氣,『弱不禁風』這詞用在此時的他身上,簡直再合適不過。
「兄弟,慎言,」容離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小心挨打。
」
「沒變、沒變。
」嚴邈大大鬆了口氣,別看外表那麼斯文,一張嘴要打人,那絕對是他大哥。
多彪悍呢?
走之前給他打的那頓!
「大哥,你不知道,聽說你回來兄弟們都可高興了!
」嚴邈說著就要往容離身邊蹦躂,被小桃不著痕跡的將他擋了擋,主子有孕在身,可不能磕著碰著。
多虧嚴邈是個神經大條的,根本沒注意,還跟容離那叨叨呢。
容離慢步往前走,嚴邈在她身旁說的高興,將三個月的訓練進程給報備了一遍。
不一會兒到了校場,那裡大部隊已經開始訓練了。
容離講紀明輝也叫到近前,對倆人說道,「列隊集合,考試。
」
「是!
」嚴邈和紀明輝齊齊抱拳,心中隱隱透著興奮,訓練成果怎麼樣,就看今兒軍師(大哥)的點評了。
列隊整齊玄甲騎所有人站的比直,那軍容軍貌比剛開始強的不是一點半點。
紀明輝功不可沒。
容離從中間劃分,「攻、守。
」
「不是展示呀?
」嚴邈愣了,他還以為要先來一套拳呢。
「怎麼,」容離拿眼斜他,「打起仗來,你先給對方來個彙報演出?
」
瞅瞅我們出拳出的多整齊是嗎?
嚴邈摸了摸鼻子,他怎覺得大哥回來後,說話更噎人了呢?
容離擡擡下巴,紀明輝領會精神,「開始!
」
一千來人迅速分成兩個陣營,一攻一守開打。
每個小團體緊密結合在一起,各司其職,每組都有自己的特點,近身、遠攻、突襲等等,將自己身上的優點發揮的淋漓盡緻。
每個小團體又組合成一個陣營,所有人配合得當,雙方打的不相上下。
容離很是欣慰,三月未見,他們給了她一個大大的驚喜,照目前形勢來看,將他們放到戰場中,絕對是一隻奇兵。
餘光所及,正巧看到墨堯和墨陽二人。
容離招了招手,讓他們過來。
兩人來到近前,「軍師。
」
「幫我個忙,」容離一指打在一處的一千來人,「過過招。
」
「是。
」
「沒問題啊。
」墨陽樂了,自西南打完那一次,其餘時間就剩訓練他們了,現在成長到什麼地步,還真是令人期待呀。
容離挑唇一笑,低聲吩咐了小桃一句。
小桃面色古怪的跑了,容離繼續看向前方的『戰場』,大家打的真是熱火朝天呢。
墨堯、墨陽有些不明所以,不是說要打?
怎麼王妃不下命令呢?
「王妃,您這兒等什麼呢?
」墨堯挪過來悄聲問道。
他跟王妃多長時間了,知曉王妃的脾氣。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容離好心情的彎了彎嘴角。
墨陽想了想,好吧,王妃不告訴他,他還真沒方向猜,自打跟王妃從京裡出來,一路上他已經弄明白了。
王妃的心思不要亂猜,猜來猜去猜到最後隻會覺得自己直冒傻氣。
王妃和王爺是一個段位的,想知道什麼,乖乖等主子們親口吩咐便是。
不一會兒,小桃拎了個桶回來,發上沾了些許白,頭也偏向一處不住的咳嗽。
容離掏出手巾來給小桃撣乾淨,小臉兒白了一個度。
「停!
」
玄甲騎的眾人,一手還抓著『敵方』隊友,一手堪堪停住,齊齊轉頭看向容離,怎麼好好的不讓打了?
「都過來,」容離拍了拍手,待他們圍過來後,指了指桶裡的石灰粉,「雙手沾勻了。
」
「大哥,這是幹嘛?
」嚴邈一直奉行不懂就要問的原則,眼下的情況實在沒看明白。
「一會兒打架用,趕緊吧。
」容離指了指桶。
一刻鐘後,玄甲騎眾人支棱著沾滿石灰的雙手,靜靜的站好隊等待領導的下文。
容離指了指墨堯、墨陽兩人,「接下來你們和二位大人對陣,前心、後背為有效攻擊,隻要能在他們身上這兩處留下石灰粉,一個印記五十兩銀子,得多得少,看你們的了。
」
天!
整個玄甲騎沸騰了,尤其是十九營房的那些小夥子,他們是被虐過的,知道墨陽大人身手的厲害,另一位雖然沒對陣過,想也知道不會差。
不過,他們這些日子的訓練可不是鬧著玩的。
墨陽點了點頭,他就說王妃的心思別猜,別人是不知道,反正他肯定猜不到點上。
誰家王妃能出這主意?
「去吧。
」
容離心裡有一絲遺憾,若不是懷著身孕,她是想親自上的,有什麼問題當場便能明了。
手下意識的撫上小腹,等小傢夥穩當了,她才能得找機會活動活動,不然…手癢。
現在嘛,她靜靜地觀戰好啦。
這邊的動靜吸引了校場其他訓練的兵丁,一個個邊訓練邊好奇的往這邊瞅,尤其是在玄甲騎排隊沾石灰粉的時候。
他們好奇的不行,到底是要幹嘛?
校尉們乾脆下了休息的命令,他們也想看看那邊在做什麼,總覺得會有什麼不得了的事情發生。
於是,以玄甲騎為中心,五米外的地方,駐軍圍成了個大大的圈,靜靜等待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墨堯和墨陽與玄甲騎相對而立,墨陽咧嘴一笑,「來吧!
」
話音落,玄甲騎眾人一窩蜂的湧了上來,那樣子就像當初在西南邊境,容離三人與十九營房眾人對峙是那般。
隻不過,如今細看之下,便能發覺,他們雖是一齊湧上來,但下意識的就把隊形拉開了。
今兒是給擅長近身作戰人員的機會,但是若隻單單靠他們,怕是連近墨堯二人身的機會都沒有。
隊友的掩護極其重要,而且,必須做到多而不亂,一千來人看上去不多,可若是打的毫無篇章,自個兒就先亂了陣腳。
更何況是面對墨堯、墨陽二人這般高手了。
圍觀的駐軍們有些傻眼,這些人與墨堯、墨陽兩位大人對打不是自尋死路嗎?
他們可是一直跟在王爺身邊,說是萬裡挑一都不過分,又是伏虎營的頭領。
玄甲騎一次對戰兩人,還要在兩位大人身前身後留下印記,這在他們看來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能近身就不錯了。
小半個時辰一晃而過,容離一聲『停』讓場中拚了命要證明自己能力的玄甲騎眾人,呼哧帶喘的停了下來。
太難了…
他們一千來號人,累的跟孫子似的,反觀兩位大人,除了氣息稍微有些亂,好像與剛開始並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
隻除了…
「五百兩,一會兒來領銀子。
」容離將二人身上的石灰印數全了,揚聲說道。
「我天!
這麼多!
」玄甲騎裡的十九營房眾人都驚呆了,短短四個月啊!
四個月之前他們還是被動挨打,連手都還不上的階段,到了今日,竟然能挨著大人們的邊了。
這簡直像做夢一般。
土匪們雖然不似他們感受那麼深刻,不過和高手對決,他們還是有認知的。
能做到今日這般地步,與他們之前在山頭之時,真可謂脫胎換骨。
玄甲騎所有人滿臉激動,其餘圍觀的人也是如此。
若說結束之前,讓他們猜玄甲騎會不會得手,他們一定搖頭。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嘛,那可是常年跟在王爺身邊的人!
可如今親眼所見,人家得手了,得的還不止一手,一個印記五十兩銀子,足足十個印記啊!
他們自認自己所在的隊伍做不到,打仗時與高手對決,他們大多拚的是人數,誰耗到最後誰贏,當然除了王爺那般頂尖的高手。
現在看到這些人能做到他們認為不可能事情,當真是驚訝至極,要知道他們在軍營中少不了互相練練手,也跟玄甲騎過過招,除了嚴邈幾人,其餘的與他們實力不相上下。
駐軍士兵們此時再看向容離的目光,瞬間變的特別尊敬,怪不得王爺會喜歡軍師,能將普通兵丁訓練成這樣,當真有兩把刷子…不,確切的說,應該是好幾把…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