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掃場戰場的將士們,找了個開闊地方將屍骨掩埋,無論是天祁還是北狄的將士,全部入土。
人死了,就什麼都過去了,更何況這些北狄將士若說錯可能也談不上,死後安寧,是他們對於死者的尊重。
除了人,將士們又刨了個大大的坑將死掉的戰馬埋了,這麼戰馬的屍體大多是屬於北狄的,它們有很明顯的特徵,或左或右,一側總是缺了一兩隻馬腿。
和北狄交戰兩次,玄甲騎功不可沒,屢立奇功。
是以,大夥兒給他們起了個很符合他們氣質的名號——馬腿殺手!
但凡他們接觸過的北狄戰馬,總得少一到兩隻腿,沒有幸免於難的。
玄甲騎的小夥子們對於這個封號,由衷的表示他們很難接受。
相比馬腿殺手,他們更希望別人叫他們——馬腿收割者,謝謝。
兩場戰役,北狄損失不小,不過到底還不至於動了他們的根基,幾十年都打過來了,這麼兩場仗還不至於打垮他們。
北狄男兒各個上馬能戰,既然有損失,添人便是。
他們與東黎不同,在得知自己國家吃了敗仗,並需要兵力增補時,北狄的男子都是主動要求入伍的。
一來是由他們身體裡的好鬥因子決定的,二來現已入冬吃食不夠,若是能通過戰爭的手段得來食物,他們自是願意。
地理位置決定一個國家的民風民俗,北狄向來都是如此,沒了就去搶,想要什麼…也去搶。
這次,夏侯襄沒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第二天,沒等攣鞮奕帶人來,他就先率兵攻了過去。
又是一場惡戰,玄甲騎的法子,其他將士已經都學會了,並在戰場上加以實踐,效果甚是喜人。
而這次,玄甲騎的彎刀組也不僅僅隻滿足於砍馬腿,上斬敵首、下斬馬腿,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殺傷力極強。
而外圍弓箭手組並沒有增加太多人,他們的戰鬥性質決定了他們的門檻高度,想要加入進來可不僅僅是正中靶心便可。
要知道,戰場上的人,可是會動的。
一場仗從早打到晚,攣鞮奕沒想到夏侯襄能這麼快帶兵過來,也沒有準備,他昨日和百裡筠就想著如何破了那支奇兵的招數。
結果,招還沒想出來,滿天祁的將士們都會砍馬腿了。
攣鞮奕很想大聲吶喊,你們敢放過馬腿嗎?
馬有什麼錯,你們要這麼對它!
左右兩翼哪怕添了人進去,也頂不住天祁這般砍殺,攣鞮奕看情況不對,又撤回皇城,將門一關不再出來。
北狄特殊構造的緣故,皇城外圍一圈圈的氈帳,裡面住的都是百姓,自最外圍到最裡面的皇城距離不不短,不適合大軍追擊。
夏侯襄領兵迴轉,攣鞮奕也不能總躲著,這次他是鐵了心要將北狄滅了,不然留著終是禍害。
這次容離沒辦法觀戰,小黑也就被夏侯襄帶走了,戰場上還能傳個信兒,萬一有什麼事情他來不及囑託,小黑就給辦了。
然而,就是這一次,被百裡筠發現了小黑的不同。
百裡筠也是無意,他跟隨攣鞮奕上戰場的目的,就是細緻入微的觀察敵方的情況,一旦有任何一樣的地方,他都能第一時間記在心裡,並回去琢磨對策,哪怕短時間內想不出,琢磨個幾日,總能想出
辦法。
之前在涼州城外,夏侯襄騎著白虎出城,他印象極深,這隻老虎也給北狄的戰馬們帶來了不小的震懾。
幸而,後來夏侯襄沒有再下戰場,不然走哪驚哪兒,他們北狄的馬非得尥蹶子不可。
今日,百裡筠又見夏侯襄,他還是騎著白虎上戰場,不過,就在他頭頂上空,盤旋著一隻黑羽的鳥兒。
百裡筠忍不住仔細觀瞧,這隻鳥確實是以夏侯襄為中心,一直繞著圈的飛,所以,他認定這隻鳥應該是夏侯襄飼養的。
因為,無論是北狄還是涼州城內,根本沒有這樣的鳥類存在。
極寒之地,能存活下來的生靈本就不多,冬季大多數的猛獸飛禽都進入了冬眠時期,能在這個時候外出活動的,屈指可數。
百裡筠在心裡著實狠狠地吐槽了一番,堂堂天祁戰王,怎麼五年不見突然愛養動物了?
養就養吧,還都都是稀罕物種。
像是夏侯襄上方的那隻鳥,百裡筠就不認識。
隻是,不認卻不耽誤他看出那隻鳥的不同。
就在兩軍混戰之中的某一時刻,夏侯襄突然做了個手勢,若不仔細觀察,還以為他隻是擡手摸了一下頭盔,但是百裡筠可不這麼認為,因為天空中的那隻鳥兒落了下來,落下的地點竟是白虎的頭部。
夏侯襄的目光還放在戰場之上,隻不過嘴唇不著痕跡的動了動,之後便見它飛去中路軍的副將師鴻陽身旁,停留了幾息時間,而後師鴻陽點點頭,很快轉變作戰策略。
所以,百裡筠認為那隻鳥的作用,便是傳話。
也就是同一時間,百裡筠好似意識到一件事,若是此鳥能傳話,那是否還有其他功用?
若是能刺探軍情,那將是多麼恐怖的事情。
百裡筠能被席雲收為徒弟,不是沒有道理的,慧根這種東西,平常人看不出來,修行之人最是敏銳。
他能從一件極其微小的事情中,推算出其相關性。
別的不說,若是旁人哪兒能擡頭看見一隻鳥,就起了疑心?
戰場上打鬥那麼激烈,不觀察人還觀察鳥,這事兒可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
然而百裡筠就是能分出一絲精力,時刻觀察著天空上的不同,從而發現了鳥與夏侯襄的聯繫。
不管這隻鳥會不會刺探軍情,隻是在戰場上傳話這一條便留不得!
百裡筠將自己的發現告知攣鞮奕,攣鞮奕本來被對方砍馬腿砍的不勝其煩,沒想到一隻鳥都能作妖,他一時間不能把人怎麼樣,還能拿一隻鳥沒轍嗎?
「明日將海東青帶上,我就不信了!
」攣鞮奕氣的一拍桌子,『哢嚓』剛換沒多久的桌子,又光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