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你那樣說媽咪!
”蒲念理突然對著秦墨大聲吼道。
秦墨被他吼得一愣,隨即又冷笑道,“你不是喜歡她嗎?
也跟著她一起滾啊,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白眼狼,我照顧你那麽久,你還偏心她,我算是白養你了。
”
被她這句話激怒,蒲念理也冷笑出聲,不甘示弱道,“你讓我滾出去?
真是搞笑,這房子可是我爸比的,你還真以為你是這裡的主人嗎?
別是住久了,都認不清楚自己是誰了吧?
”
“至於你說你養了我這麽長時間,你到底怎麽養我了?
家裡的所有花銷都是爸比交給你的,根本不存在你是不是養過我這種說法!
”
看秦墨還想要說話反駁他,蒲念理又是冷冷一笑,臉上露出和他年紀不相符的成熟,全沒有平時的俏皮促狹,“如果說你照顧我算是養我了,那麽哪一個保姆照顧過我,都可以說是養我了。
”
“你捫心自問,你照顧我的時候,真的不是因為爸比的緣故才照顧我嗎?
平時對我到底如何?
你摸著自己的良心問,真的沒有愧疚嗎?
”
他說的這話一下子戳中了秦墨心中的痛點,她確實是因為蒲正東的緣故去照顧蒲念理,但她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保姆,也不願意別人把她當保姆看。
可這件事大家都清楚,卻從未有人這麽直白的說出來過,她也就自欺欺人當做沒有這回事,現在突然被蒲念理戳穿,她卻還是身體一僵,隨即她對著蒲念理笑道,“對呀,我照顧你就是因為你爸比呀。
”
“如果不是因為你爸比,我才不願意理會你這種不聽話又沒禮貌的小鬼呢。
”
聽到這話,蒲正東面露慍怒,秦墨是因為他的緣故照顧蒲念理這件事,他和秦墨都還算心照不宣,尤其是現在秦墨表現得對他越來越偏執,他就越來越清醒地認識到了這一點。
但秦墨說蒲念理不聽話又沒禮貌,他卻是心生不滿,秦墨一直是以蒲念理的家庭教師的身份存在的,甚至最開始的時候,除了秦墨之外,家中還有做其他雜事打掃衛生做飯的阿姨。
隻不過後來秦墨主動請纓,包攬了這些事情,又一直熱心於給他和蒲念理做飯,恰逢阿姨接連犯了幾次大錯,這才讓那個阿姨失了業,秦墨變得更像是蒲念理和他父子兩個人的保姆了。
可秦墨本質上還是蒲念理的家庭教師,如果蒲念理真的像秦墨說的那樣,不聽話又沒有禮貌,那也隻能說是秦墨的教育有缺失。
但凡是為人父母的,總會覺得自家的孩子最好,蒲正東雖然不是蒲念理的親爹,但養育蒲念理這麽久,早就把自己當成了蒲念理親爹,自然也不能免俗,何況蒲念理表現出來的聰明機靈又有禮貌,雖然偶有叛逆,但都能被他三句話兩句話就鎮壓下去,哪裡不乖了?
而秦墨越來越表現得偏激瘋狂,今天喝醉了酒之後更是說出那些話,讓他對秦墨有了更加清醒的認知,這麽對比之下,孰是孰非已經一目了然。
就算是現在醉酒了,秦墨也對蒲正東的狀態一直關注著,看蒲正東面露厭惡,她立馬就遷怒了馮婷婷,如果不是馮婷婷突然出現,非要代替蒲正東扶著她回房,也不至於讓蒲正東聽到這些對她面露厭惡。
就算是醉酒之後衝動又瘋狂,可秦墨到底還存留著一絲理智,平時她就對馮婷婷有著十足的厭惡,這會兒不敢對蒲正東吼,卻不管不顧地,絕望又瘋狂的對著馮婷婷怒吼道,“滾,你趕緊從我家滾出去,要不是你,我和蒲正東還有蒲念理,我們一直過的很溫馨很幸福的!
”
“是這樣啊。
”馮婷婷被氣得微微一笑,不管秦墨如何表現,蒲正東剛剛還想要扶秦墨回房是事實,她們爭執了這麽久,也沒見蒲正東多說什麽,說到底,還不是護著秦墨?
就連秦墨這樣,他都不忍苛責。
那一瞬間馮婷婷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氣,她冷冷笑道,“確實,我不應該住到清水巷,打擾了你們一家三口的平靜生活,圓圓,咱們走。
”
“婷婷!
”蒲正東終於出聲,想要阻止馮婷婷,可馮婷婷對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大步衝到門邊,拉開門轉身就衝了出去。
她身上還穿著剛剛沒有換下的那套衣服,腳上卻已經換了拖鞋,更是沒有拿包,甚至都沒有拿手機,江圓圓猶豫了一瞬,轉身衝進臥室拿了馮婷婷的手機和包,跟著馮婷婷衝了出去。
門外的燈不知是不是壞掉了,此時黑洞洞的,像是一張大嘴,一下子吞噬了所有的溫情和歡笑。
明明之前秦墨沒有回來的時候,他們四個人正興緻勃勃地坐在桌子旁邊討論著今天見到的首飾款式和商場搞的對抗小遊戲,可前前後後才沒到半個小時,一切就都變了。
對著四敞大開的門,秦墨得意地笑出了聲,“這家還是我的,是我的!
我就是這裡的,我就是這裡的主人!
家是我的!
”她語無倫次地說了幾句,突然頭一歪,“哇”的一聲吐出來。
酒氣中夾雜著食物被消化過後的酸臭味道,令人作嘔,蒲念理已經忍不住乾嘔起來,蒲正東更是皺起了眉頭,秦墨大概也意識到了被蒲正東盯著她嘔吐出來實在難堪,但醉酒後的大腦也隻是殘留一絲理智,在將馮婷婷趕出門後,這絲理智就徹底崩斷了。
她隻是慌慌張張地跪爬起來,一邊忍不住又吐了幾口,一邊胡亂地抓起裙子的一角想要去收攏嘔吐物,蒲正東被她惡心得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甚至還伸手捂住了鼻子,“小寶!
”
輕輕拍了兩下蒲念理的後背,看蒲念理隻是乾嘔,並沒有吐出什麽東西,蒲正東彎腰將他抱起來,淡定地邁過秦墨,也走進了門外的黑暗中。
聽到蒲正東遠去的腳步,秦墨的酒一下子醒了八分,看著自己滿身的髒汙,她突然嚎啕大哭出聲。
剛剛的爭執,看似她贏了,將馮婷婷趕出了家門,可將馮婷婷趕出去的同時,也將蒲正東趕出去了。
清水巷偌大的房子裡面就隻剩下了她一個人,原本在清水巷的家裡,蒲正東不經常回家,她和蒲念理兩個人住還嫌有些冷清,可現在偌大的房子隻剩下她一個人,就更顯得冷清了。
哭過之後,她又哈哈大笑。
她的大笑聲和房子裡傳來的回聲重疊,在深夜裡聽起來格外的恐怖,一邊笑,秦墨的眼淚一邊洶湧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