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婷婷就這麽從天亮坐到天黑,從微熱的下午坐到微涼的晚上,她感覺自己想了很多,可又像什麽都沒想一樣。
她的公寓在二十六樓,這裡外面已經基本沒什麽花草樹木了,而她以前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再加上這套公寓不過是她臨時租的房子,是以她全然沒有打點的心思,整個屋子愈發的顯得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陽台的門半開著,風愈發的急了,倒灌著衝了進來,馮婷婷打了個冷戰,猶豫著是否該去臥室拿件衣服。
可她的腳終歸還沒完全好,加上心情複雜實在是不願意動,最後她寧願凍著也沒有去拿衣服,隻是隨手拿了個抱枕抱在懷中,卻仿佛像是有了依靠一樣,抱枕抱的愈發的用力,先前的涼意瞬間消失不見。
門鎖轉動的聲音響起來的時候她正在走神,此時她滿臉緊張的看著門口,之前的腦洞再次出現在她的腦海之中,她幾乎已經伸手準備去拿手機了,可一陣輕微的聲音響了起來,她的神情立刻放松了下來。
隻聽穆琛的聲音低低的傳了過來:“江圓圓,這到底是不是你的家,你怎麽開個門都這麽難呢?
”
江圓圓的聲音立刻不甘示弱的傳了過來:“我才來這裡幾天哪,再說了,樓道的燈壞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摸著黑能找到鎖眼就不錯了。
”
正在馮婷婷猶豫著是不是要起來幫忙把門打開,隻聽輕微的“啪”的聲音響了起來,下一秒門被打開了。
隻聽穆琛繼續說道:“江圓圓,你趕緊開燈,我找不到桌子在哪裡。
”
江圓圓嘴裡不客氣的說道:“不就是讓你提點東西嘛,你至於一個勁的說累嘛。
”但下一秒客廳的燈光亮了起來,屋子瞬間變得明亮了起來。
馮婷婷的眼睛有片刻的不適應,她條件反射的閉上眼睛,等到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對面兩個人四道目光炯炯的盯著她。
“老大,你在家裡啊?
我還以為你還沒回來呢。
”江圓圓大驚小怪的說道:“你在家怎麽不說話了,差點嚇到我了。
”
她說完之後還拍了拍胸口,仿佛真的嚇到了一樣,一雙眼睛卻不安的四處轉著。
馮婷婷努力憋著笑一本正經的說道:“我是想提醒你們的啊,我本來還想去幫忙開門的,可是我覺得自己有點多餘,所以我就算了,想著還是你們自己打開吧。
”
她的話一出,之前原本還厚著臉旁觀的穆琛也紅了臉,而江圓圓更是的不好意思的說道:“老大,你瞎說什麽呢,我們隻是先買菜回來做飯,其他的什麽都沒有。
”
“我也沒說你們有什麽呀。
”馮婷婷忍俊不禁的說道:“或者你是對我的話有什麽誤解嗎,說出來我來解釋一下。
”
“你們聊,我先進去洗菜了。
”沒想到最先落荒而逃的人居然是穆琛,他說完之後提著兩大方便袋的菜直接紮進了廚房裡。
馮婷婷了然的點了點頭說道:“恩,不錯,我看穆琛對我們家的結構也很熟悉嘛,居然知道廚房在哪裡,看來不是第一次來啊。
”
江圓圓一張剝了殼的雞蛋般白皙的臉變得通紅,她擡起頭著急的解釋:“老大,這種玩笑可千萬開不得啊,你難道忘記了上次蒲總讓穆琛幫我搬家嗎,這是他第二次來。
”
而當了鴕鳥的穆琛也從廚房探出了半個腦袋說道:“是啊,再說了,你們這又不是大複式,廚房又是開放式的,我當然是一眼就知道廚房在哪裡了。
”
馮婷婷知道玩笑開開就好,千萬不能開過火了,她收了笑容認真的說道:“好了,我剛剛是開玩笑的,如果我們圓圓是單身,我倒是很願意撮合你們,不過嘛,現在我是希望圓圓早日和羅熙修成正果的。
”
“嘻嘻,老大,我也是這麽希望的。
”江圓圓雖然紅著臉,可是這回更多的是一種由衷的喜悅和羞澀。
馮婷婷的視線無意中朝著她的身後看去,隻見穆琛依然站在廚房門口,他的視線卻像是膠水一樣粘在了江圓圓的身上,神情落寞而又哀傷。
她忍不住歎了口氣,心知穆琛的一片真心隻怕是要錯付了,江圓圓對羅熙的感情實在是太過深厚,如果沒有意外發生的話,隻怕江圓圓就算是為羅熙當牛做馬一輩子也是心甘情願的。
江圓圓主動和穆琛一起去廚房洗菜做飯,馮婷婷的坐在客廳裡百無聊奈的看著電視。
明明還是剛剛那個房子沒有任何變化,可是不知道怎麽的,此時的馮婷婷感覺這個冰冷的房子變得溫暖了起來,對,就是有家的感覺。
她突然明白,家的定義不是一套房子,不是有多少存款,也不是你有多強大,而是你在那個地方有歸屬感,即便那個房子是租來的,隻要你住在那裡有歸屬感就夠了。
此時的她就有這個感覺,這裡甚至和馮家淺水灣的獨棟別墅有著雲泥之別,可是如果讓她選擇,她寧願住在這裡一輩子,也不願意在那個已經沒有母親的馮家別墅去住一天。
當蒲正東過來的時候廚房裡已經有飯菜的香味了,電飯煲裡的米飯在撲騰,屋子裡是一片熱鬧而有生氣的樣子。
他快步走到馮婷婷身邊坐下,極其自然的握住馮婷婷的雙手後他溫柔的問道:“你下午一個人在家裡感覺怎麽樣?
”
“還好。
”馮婷婷微微笑了起來:“也就一個人獨處了三個小時不到,感覺很快就過去了。
”
蒲正東下巴抵在她的額頭,他沉默了片刻後說道:“可是這三個小時我是牽腸掛肚,總擔心你一個人在家裡會怎麽樣,心裡自責的很。
”
此時的他們有輕微的生意接觸,蒲正東說話的時候喉結上下律動偶爾還會觸碰到馮婷婷的鼻尖,她很輕易判斷出蒲正東說的是真心話。
馮婷婷其實很想說你不要自責,我一個人呆著也沒事,你有事忙你的去就好,這二十幾年我都是這麽過來的,早就習慣了。
可是話到嘴邊她卻怎麽也說不出來,她突然感覺到委屈了,之前她一個人在這座空蕩蕩的屋子裡想了那麽多事情的時候她可以安慰自己不要害怕,可是此時在蒲正東的懷中她卻像是一個孩子一樣紅了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