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和馮建國的關系為什麽不好嗎?
”沒理會他的調侃,馮婷婷現在專注於和蒲正東和解,和蒲正東講起這些蒲正東全然不知道的往事,親自動手將心底之前蒙的那層遮掩一切的幕布揭開,將傷口袒露在蒲正東面前。
此時她的心底和腦中一樣淩亂,她已經不記得是什麽人說過,問句的溝通效率遠比其他句式更高。
幾乎沒做思考,蒲正東就給出了答案,“是因為翁眉嗎?
當年馮家的事算不上什麽秘密,在你和我說之前,我就已經聽別人對我提起過,翁眉陷害你,馮建國相信了翁眉,所以你一氣之下離家出國。
”
“這也是因為你母親去世,你在國內也沒有什麽好留戀的。
”
聽他說得沒錯,馮婷婷點點頭,“把這些告訴你的人很負責任,沒有添油加醋,歪曲事實。
”
但她說完這句之後,張了張嘴,又把嘴閉上,她不知道要如何開始,從哪裡開始才好,蒲正東卻突然出聲,“但我隻想聽你自己說什麽。
”
“啊?
”她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
“你的頭髮長了。
”蒲正東伸手,挑開一綹擋住馮婷婷眼眸的額發,而後又揉了揉馮婷婷的頭髮。
“但我現在不想去剪頭髮,隻想和你好好聊聊天。
”馮婷婷委婉地提醒蒲正東,看向蒲正東的眼眸中全是幽怨。
注意到她的態度,蒲正東又是一聲輕笑,手指穿過馮婷婷的短發,一點一點地將剛剛被他揉亂的短發拂開,她手指動作輕柔,用的力道剛剛好,讓馮婷婷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因為蒲正東不在這幾天而一直緊繃的神經驟然放松下來。
“別人說什麽不重要,我隻想聽你自己說。
”就在馮婷婷還在思考要如何開頭,要從哪裡開始說的時候,蒲正東又認真地重複了一遍。
聞言,馮婷婷又是一愣,“那是你不知道馮建國對我媽媽都做過什麽?
”
就算已經回憶過無數次,在此之前也反覆提醒過自己那些都已經過去了,要冷靜,可她開口的時候,聲音還是有些激動。
一旦開了頭,後面就不難了。
將她記憶中久遠的那些已經蒙了塵的往事全都從記憶深處拉出來一一攤平在蒲正東面前,馮婷婷越說情緒越激動,她示意蒲正東將車子停到路邊。
路邊有一個小小的街心花園,此時正是上班時間,街心花園幾乎沒有人,這讓她舒服了不少。
她輕軟飄忽的聲音一直在車子裡面回蕩,狹小的空間中似乎擠滿了她又鹹又澀的淚水的味道,已經有很久,她沒有這麽暢快淋漓地哭過了。
之前是因為淚水沒有用處,在國外那三年不論發生了什麽,她都需要自己去扛,流淚也無濟於事,非但改變不了什麽,還會因為內心的軟弱,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回國之後,她更是沒有多少機會流淚,之前一直纏著她的厄運好像已經積攢了太多,一直被壓製著的幸運終於積攢到一定程度引起了質變,這才讓她遇到了蒲正東。
她早就已經想明白,隻不過一個契約關系,根本不會讓蒲正東為她做那麽多,但蒲正東做了,足以說明,蒲正東不是單純因為契約關系才這樣對她。
可惜之前她一直不信,過了很久,才終於想明白。
她接到蒲正東的時候,時間不過是中午,在街心花園旁邊,他們在車子裡面一坐就坐到了傍晚,馮婷婷的嗓子都說得已經啞了,才終於將記憶裡的那些東西全盤拖出。
“對不起。
”她看著蒲正東的眼睛誠懇道歉,“之前我一直把我自己代入到媽媽的角色中,把你代入到馮建國的角色中,總是提醒我自己,千萬不要重蹈媽媽的覆轍,可之前你出差的時候,我突然想明白了,我不是媽媽,你也不是馮建國。
”
“我之前那麽像,對你太不公平,之前我有許多不對,讓你受了委屈……”
她自我檢討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蒲正東柔聲打斷,“沒什麽可委屈的。
”蒲正東低沉的聲音在車廂裡響起,他又伸手揉了揉馮婷婷的頭髮,看向馮婷婷的眼眸中全是包容。
“不。
”馮婷婷反駁,“一段健康的感情是需要雙方共同努力的,雙方應該平等,而不是你一直遷就我,我做錯了事就是做錯了事,不管是因為什麽。
我現在誠懇地向你道歉,道歉之後誠懇地請求你給我彌補的機會。
”
“好了,那些事情都過去了,我們的未來還長著呢,而且婷婷一直很乖,沒讓我費心,更沒讓我委屈。
”輕輕把她攬進懷裡,蒲正東輕拍她的後背,像是在安撫一個小嬰兒。
沉浸在蒲正東的細心撫慰中,馮婷婷的情緒漸漸平複。
心底擠滿了蒲正東給予她的愛意,將原本那些往事的酸澀苦悶衝得乾乾淨淨。
說出這些,就像是對她的救贖,讓她徹底輕松了。
不知從哪裡傳來的動感音樂聲將馮婷婷喚回了神,暮色已經降臨,隻餘下遙遠西方天幕上一抹橘紅的光,街邊的路燈漸次亮起,燈光下,馮婷婷順著聲音看過去,幾個老大媽正在街心花園的小廣場盡頭擺弄著一台音箱。
原來是到了傍晚跳廣場舞的時間了,看著蒲正東臉上不自覺流露出的一點疲憊,馮婷婷越發覺得抱歉,愧疚重新佔領心頭。
因為她,蒲正東將原本應該三天完成的工作壓縮成了兩天,蒲正東本就是一個極其講效率的人,三天已然需要蒲正東,十分專注地工作,將那些工作壓縮成了兩天,還要陪她視頻,哄她入睡,想必蒲正東很是辛苦。
她明明剛剛還說著以後要公平,要多想一想蒲正東,可她卻又忽略了蒲正東,隻顧著傾訴自己的情緒。
見她眼底寫滿了愧疚,蒲正東及時轉移了話題,“陳茵茵呢?
陳茵茵現在在哪裡?
”
“出來的時候她還在我公司。
”說起這個,馮婷婷納悶道,“陳茵茵還真是厲害,那天晚上都已經和我撕破了臉,對我放了那麽多狠話,沒想到她還能厚著臉皮繼續去我公司耗著,就算我和江圓圓都不理睬她,更不會開車帶她,公司也沒什麽人認識她,她還是堅持不懈跟去公司。
”
“江圓圓一直懷疑她是不是想要竊取我們公司的什麽機密,盯她像是盯賊一樣,這兩天可把圓圓累壞了。
”說到江圓圓盯梢陳茵茵,馮婷婷就覺得有些好笑,終於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那咱們現在就去你公司,我給你和小寶出氣。
”蒲正東一錘定音,根本不容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