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呀,」夏侯杞一把薅住容敬的袖口,「咱倆還沒好夠呢!
」
容敬:「……」
誰來告訴他,朝中怎麼會有這樣的王爺存在?
還有個王爺樣沒有?
!
「呃,」夏侯杞放肆慣了,面對容敬這樣的文人,他覺得自己這般可能有點不妥,也不知道為什麼,他還挺怕容敬的,「我再給你說個事,你聽聽?
」
明明是疑問句,卻根本不給容敬回答的時間,直接將夏侯禹西郊屯兵的事,還有他們如何練兵,如何排陣的事情給說了。
這下容敬就不趕人了,原本平靜的表情有了一絲凝重,「王爺確定?
」
「當然!
」夏侯杞胸脯拍的噹噹響,「我親眼看到的好嗎?
」
說完還怕容敬不信,「我可是在樹上待了一個多時辰,那地方可難發現了。
」
容敬點了點頭,依他所言,寧王不止於端王妃有染,還意圖謀反。
這可是大事!
「王爺若是知曉,為何不稟明聖上?
」容敬鬧不懂了,明明是他們皇家內部矛盾,怎麼還找到他頭上了?
容家隻是臣子,又不是他們夏侯家的親戚。
呃,也算是親戚吧。
畢竟小妹已經嫁給戰王了。
「我父皇什麼樣,你大概不知道,」夏侯杞嘆了口氣,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父皇實在…扶不起,有些話他這個做兒子的本不該說,可不說又說服不了容敬,他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口道,「我若是告訴他
,他立馬就得派兵去西郊,你是沒看見那有多少人,小叔平定東南邊疆,能作戰的將士都帶走了,就京裡這些禦林軍,還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
夏侯杞有些惆悵,他咂摸了下嘴,「若是死守皇宮不是不成,反正想要攻破皇城不是件簡單的事,關鍵這要打起來,京城那麼多百姓,到時萬一夏侯禹發起瘋來不管不顧,京裡的百姓怎麼辦?
」
容敬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沒想到夏侯杞還能說出這番話,他還以為對方就是一飛揚跋扈的小屁孩,倒不知他還會為貧民百姓著想。
「喂喂喂,」夏侯杞不樂意了,「你那是什麼眼神?
小爺我一向是懲惡揚善的,你出去問問,但凡栽在小爺手裡的,哪一個是好人?
」
他不著調歸不著調,可做人的原則和底線還是有的。
容敬若無其事的收回自己的目光,他也沒說什麼。
「王爺,想要如何?
」既然已經來找他了,談合作總要有個方向,他可不會認為夏侯杞就是來告訴他這兩件事,然後撒手全部交給他來操作。
說來兩件全是他們夏侯家的事,還是問明白的好。
夏侯杞眼睛一亮,這是有門呀。
他笑嘻嘻的說道,「容大人智勇雙全,我來就是想跟你商量,你說能不能讓夏侯銜和夏侯禹兩撥人鬥法,別牽扯到皇宮裡來。
」
容敬無語的看著夏侯杞,跟他這鬧著玩呢?
夏侯禹的最終目的就是逼宮,不牽扯皇宮,人家閑的蛋疼要屯兵啊!
要不直接讓皇上下詔好不好?
封了夏侯禹當太子,人家肯定就不逼宮了。
夏侯杞尷尬的吐了吐舌頭,「我估計這個要求有點兒強人所難是吧,沒關係、沒關係,這是最高目標,我還有個一般目標。
」
容敬洗耳恭聽,想聽聽有多一般…「小叔不是去打仗了嗎,能不能將夏侯禹發兵時間拖到小叔回來,這樣他不就翻不起浪來了?
咱倆還有時間,跟他們玩玩兒,要是能直接玩死,不也就省的小叔費勁了。
」夏侯杞出言道,有小叔坐鎮,
夏侯禹的那些蝦兵蟹將,還不得嚇得腿軟?
倒是肯定打不起來,打起來也得被無情的鎮壓。
夏侯杞找到容敬是因為容敬是容離的哥哥,而小叔對小嬸的寵愛,從出征那會他就看明白了,更何況後面,小嬸可是追著小叔去邊疆了…
這誰他還是無意間知曉的,小嬸他們走的時候,正好夏侯杞從東市酒坊出來,喝的是開心了,頭微微有些懵。
做轎子太悶,他便將轎夫給支走了,身旁跟了個小廝,晃晃悠悠的往自個兒府邸走。
就在路過一個昏暗的小巷時,他聽到了紛雜的馬蹄聲,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夏侯杞停住腳步將自個兒的身影隱在暗處,奇怪的往外看去。
這麼晚了,誰在內城騎馬玩?
偷偷看一眼,夏侯杞揉了揉眼睛,又往外看了一眼,墨陽和墨白?
五人一隊,夏侯杞隻認得墨陽和墨白二人。
他們是跟在小叔身邊的人,而且前兩日剛給了小嬸。
夏侯杞納悶了,小叔離京前讓他們留下照顧小嬸,怎麼轉臉就大半夜要跑?
醉酒夏侯杞沒有多想,還以為小叔是暗中給他們留了什麼任務,他們不想驚動其他人,這才趁著夜色出城。
雖然他們走的不是城門方向,可看樣子必是離京,一個個都背著包袱呢。
回了王府的夏侯杞倒頭便睡,第二日酒醒,他越想越不對勁,怎麼覺得昨日領頭的那人特別眼熟呢?
思來想去,夏侯杞突然一驚,不會…是小嬸吧!
他雖然和小嬸不熟,可他認人能力相當強,小嬸親自來送小叔出征,她迴轉時正是騎了馬,那背影與昨兒晚上見到的一重合。
可不就是一個人!
後來夏侯銜暗中派人尋找容離的事情,被夏侯杞知曉,這下便坐定了他的猜想,夏侯杞暗挑大拇哥,膽兒是真的大。
所以,在夏侯杞得知夏侯禹那點兒事後,想都沒想就來找容敬了。
有其妹必有其哥。
找他準沒錯!
容敬聽了夏侯杞的話,揉了揉眉心,怎麼剛覺得能高看夏侯杞,結果又給他來了這麼一出,什麼叫玩玩?
還給玩兒死?
不過…玩死夏侯銜,容敬倒覺得可行。
夏侯杞說了這麼多,容敬不可能一下子便相信他,他總要自己調查一下才能確定接下來該如何做。
畢竟,他不想牽扯到奪嫡的事情中去。
他讓夏侯杞先回去,至於該如何做,他得想想。
夏侯杞也不是傻子,自己貿貿然的來,說了一大堆聳人聽聞的事,人家沒道理不自己去查查看。
他沒多言,隻和容敬說有想法了,可隨時去王府找他,並給了他一塊可隨意進出王府的腰牌。
容敬性子沉穩,分析能力又強,他沒有先去調查端王妃的事情,而是著人去往夏侯杞所說的,西郊屯兵地點。
果不其然,茂密的樹林中,一排排訓練有素的兵丁正在如火如荼的訓練,而好死不死的,夏侯禹正在和軍師交談…
容敬接到反饋便知曉夏侯杞說的都是實話,既然是來合作的,對方誠意已經拿出來了,他也不介意和夏侯杞聯手。
至少夏侯杞夠聰明,而且隻是拖住夏侯禹逼宮的腳步,這也不是什麼難事。
畢竟,京裡還有個夏侯銜不是?
要說夏侯銜最近幹了幾件不錯的事情,與之相隨的,是他那日漸驕傲的姿態。
要是想拖住夏侯禹,那不妨讓夏侯銜先給他找點兒小麻煩。
既不傷筋動骨,又膩歪人的那種。
夏侯禹既然能幹出暗中屯兵的事,那兒就決不是表面那般無害的存在。
容敬認為,讓夏侯禹和夏侯銜二人互相傷害,理論上是絕對可行的。
夏侯杞沒幾天便接到容敬的書信,隨著書信一起被送到睿王府的,還有夏侯杞給容敬的那枚腰牌。
哪怕是和夏侯杞合作,他也不需要給自己留下什麼把柄。
像是腰牌這種象徵特別明顯的東西,大家還是不要交換了,不然往後都是事兒。
夏侯杞出入相府絕對自由,隻是容敬有一點要求,那就是隱蔽。
來可以,麻煩自己想辦法翻個牆頭啥的,不然恕不接待,謝謝。
就這樣,兩人之間的合作關係,算是確定下來。
這才有了夏侯杞往東南邊疆送信的事情,而且他還很懂事的給小嬸單獨寫了封信,大家都是一家人嘛,瞞來瞞去的就見外了。
端王府內,夏侯銜坐在書房中,著實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他看了看外面的天兒,入冬後京中一天冷過一天,府內地龍燒的很足,怎麼就突然感覺一激靈,他穿的少了?
低頭復又處理起手邊的政務,待一會兒叫管家再多加些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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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部邊疆,北狄。
自入冬後,已經下過兩場大雪,地面上被厚厚的覆了一層雪,白茫茫的一眼望不到頭。
他們原本就是遊牧民族,每到秋季便會提前將過冬的食物儲備好。
獵物更是每家每戶必不可少的東西,身強力壯的男子擔負起了養家糊口的重則,與其他國家的男兒不同,他們不需要賺錢的能力,因為根本沒有市集供他們交易。
他們隻需要狩獵和掠奪。
狩的是山中的動物,搶的是他族的糧食。
在攣鞮氏的帶領下,北狄已經將周邊所有散在的部落,全部搶奪一空並要求他們歸順。
整個北部已經全部在北狄的統治之下,這也造成了一個尷尬的局面。
他們再沒處搶奪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