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三重大禮
來人正是吏部尚書陸敬源家的二公子,陸勤。
夏侯銜剛剛著實嚇了一跳,此時見是他,不由得沒好氣的說道,「怎麼才來?
」
「路上有點事耽擱了,對不住、對不住,」陸勤連忙賠笑,他可是要巴結夏侯銜的,今日來的晚了本就理虧,「走走走,咱們上去,我和六郎都安排好了。
」
陸勤往裡讓夏侯銜,夏侯銜隨著他走,老鴇子徹底成了背景闆。
後來的這一位他認識,還有一位提前到了,還是她給迎上去的呢。
七日前曾有兩位公子來過樓裡一趟,這位便是其中之一。
倆人給了她兩錠金子,讓她將樓裡的姑娘全部叫過來。
出手這麼大方的主可是少見,老鴇子當下樂的見牙不見眼,麻溜兒的讓樓裡的姑娘全部出來,她們春風閣,可少有的接個大活兒。
說來也奇,出手闊綽的倆人拿著副畫像,挨個比對,看一個搖搖頭,看一個搖搖頭,直把老鴇子搖的心驚膽戰,使勁兒捂住自己懷裡的金子子。
反正甭管咋著,落到她手裡的金子,就甭想往回要!
最後就是今兒來的這位公子,指著錦瑟大呼小叫,「六郎快來看看,像不像?
」
被稱做六郎的公子走過去,看了看畫,又看了看錦瑟,點點頭,「不錯。
」
老鴇子眨眨眼,錦瑟在樓裡雖然也出彩,可樣貌敵不過兩個頭牌,這倆公子挑人的標準應該就是那副畫吧?
畫上的女子,到底是什麼樣的呀?
老鴇子好奇心旺盛,悄悄挪過去,隻見畫中女子容貌不凡,氣質尊貴,絕非一般女子可比。
又看了看自家的錦瑟,眉眼倒是與畫中女子有五分相像,可氣質不敵畫中女子三分,想來能挑中她,也是占了眼眉的便宜。
兩人挑好了姑娘,又給了老鴇子一錠金子。
老鴇子都快樂瘋了,今兒這是碰上人傻錢多的主顧了嗎?
要是這樣的話,她代表春風閣歡迎他們天天來。
這金子也不是白給的,倆人要求老鴇子將錦瑟捯飭成畫中女子一般,另外給了她一份琴譜,錦瑟這幾天不必再接客了。
老鴇子一口應了,這買賣劃算的很,她不答應就是傻子。
捎帶腳的,老鴇子還給錦瑟培訓了一下氣質,她見多識廣的,一看畫中女子就是個大家閨秀。
大家閨秀什麼氣質?
高冷!
所以,錦瑟平時的做派得收起來,首先要練的就是不苟言笑,找到誰都欠她銀子的狀態,就對了。
不得不說,老鴇子還是很敬業的,沒有收了銀子給錦瑟捯飭捯飭外表就算完。
七日的時間,給錦瑟來了個從裡到外的昇華。
今日又見了另一位公子,老鴇子覺得這三位的身份一定不一般,尤其是最後這位。
不過,這跟她都沒關係,她就負責收銀子便是了。
老鴇子美滋滋的晃回去,要是今兒三位爺滿意,再賞錠金子,那才是真真兒的好呢。
陸勤領著夏侯銜停在一處廂房門外,擡手輕敲房門,房門應聲而開。
裡面的人便是左都禦史楚年的兒子楚晏夫,因是士族大家,雖為楚年的長子,但他們一家是楚家三房,楚晏夫在家排行第六。
「三郎、二郎。
」楚晏夫將二人讓進屋,抱拳拱手。
「六郎。
」
因在外的緣故,大家都按家中排行彼此稱呼,這樣一來便可省去很多麻煩。
夏侯銜自然坐在主位之上,房間佈置的雅緻清靜,月麟香徐徐燃燒,滿屋清香。
就在主位對面,閃動著淡淡光澤的珠簾,層層疊疊的紗幔深處,隱隱約約有一個人的輪廓,卻看不真切。
楚晏夫見夏侯銜疑惑的目光看向對面,他和陸勤對視一眼,兩人的眼神都有些意味深長。
「來三郎,先喝杯酒,這春風閣裡的十月白最是有名,你嘗嘗可還對口味。
」陸勤執酒壺給夏侯銜倒酒。
這邊話音一落,那邊琴聲響起,清婉流暢的琴聲,彷彿汨汨流水,綿軟流長,聽得出奏琴之人,指法純熟。
隻不過好聽歸好聽,太過趨於尋常,夏侯銜並沒有多在意。
之前看到隱約的輪廓,夏侯銜便猜到應該是青樓的姑娘,彈琴助興而已,不必太過關注。
「三郎近日喜事連連,我等還未道恭喜,正好借近日之機,我二人敬三郎一杯。
」楚晏夫端起酒杯來。
「正是,三郎大才,往後必定會更上一層樓,今兒咱們不醉不歸。
」陸勤應和道。
夏侯銜高興了,這話他愛聽,正值春風得意之時,現在來個人誇他,他怎能不喜。
更何況這二人身份不同,父親皆是身居要職之人,他們兩個現在對他表示親近之意,自然代表了他們身後的父輩。
夏侯銜嘴角含笑,「二郎、六郎客氣了,多謝二位相邀。
」
「應該的、應該的。
」陸勤趕忙接道。
酒過三巡,屋中菜肴已上,氣氛漸漸熱絡起來,陸勤靠近夏侯銜小聲說道,「我聽家父說,今年科考之事…可能會交由你來協理。
」
吏部管理官員選拔和任用,科舉之事也由吏部負責,所有事宜由吏部各處層層上報,最終報由皇上知曉。
現如今吏部尚書之子,告訴他科舉選拔由他來協理,夏侯銜險些沒端住酒杯。
「當真?
」
若真是如此,那便是大大的好事,身為皇子,若是能從根上培養自己的勢力,那以後…
科舉是寒門學子唯一能夠入仕的方法,可往往科舉考試隻是取得一張入仕的入門憑證而已,具體何時任命,往往要看運氣。
寒門學子與士族不同,若能加以提攜,他們一定會感恩戴德的報答賞識自己之人,如此一來,便能培養一些忠於自己的官員。
至於升遷,看的是政績,可上位者的一句話,往往比自己努力多年,有成效的多。
「自然當真,今日約見,便是要告訴你這個好消息,家父讓我給你帶個話,好讓你有個準備,最遲五日便有…下來,你就擎好吧。
」陸勤將一些詞語隱去,涉及當今聖上,不便明說。
「好,如此,便多謝二郎。
」夏侯銜激動的端起酒杯,敬了陸勤一杯酒。
今日的驚喜原來是這般,他得好好謝謝人家。
兩人喝完,楚晏夫笑吟吟的說道,「我這也有一樁喜事要告訴三郎。
」
「哦?
何事?
」夏侯銜迫不及待的問道,今兒陸勤帶給他的驚喜太大,已經很出乎他的意料了,不知楚晏夫這兒,又有何喜事?
「家父今日收到彈劾瑞王的摺子,無故殺戮,傷人性命。
」楚晏夫偏了偏身子,輕聲道。
「無故殺戮?
」夏侯銜雙眸發亮,繼而撫掌感嘆,「太好了。
」
眾皇子中,夏侯銜最忌憚的就要數夏侯杞,不是因為夏侯杞本身,而是他身後的貴妃顧盼瑤。
皇後娘家官職不高,無所作為,因為夏侯贊繼位,皇後成了中宮之主,她身後的娘家這才往上提了一提。
隻不過提上來大多是不管事的虛銜罷了,哪怕就是皇後的娘家,也不能不顧朝中大臣的感受,一意孤行將沒建樹的人使勁往上提,如此會犯眾怒的。
而貴妃則不同,身後的娘家乃是握著實權的中書令,在朝堂上的影響力頗大,這才是夏侯銜對夏侯杞忌憚的原因。
無論是前朝後宮,夏侯杞若想要爭位,實際比他要容易的多。
有一點夏侯銜還是清楚的,論本事他沒多大,唯一一個能力壓皇子的,也就是他的出身罷了。
現在夏侯杞罔顧國法,傷人害命,即便是皇子不用擔責,可一番訓斥總是少不了的。
而禦史言官又是主管官員彈劾一事,現在楚晏夫將此事透露給他,說明夏侯杞被問責已經八九不離十。
父皇絕對不允許一個儲君血腥狂暴,于江山社稷無益,為君者最講究的是一顆仁愛之心。
最起碼,表面看來應是如此。
經此一事,夏侯杞會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翻不過身來。
「哈哈哈,」夏侯銜笑的暢快,「六郎,你這消息好有一比啊。
」
「比從何來?
」
「花綢子上繡牡丹——」夏侯銜笑吟吟的晃了晃手指。
「錦上添花?
」陸勤接道。
「正是,」夏侯銜笑著點了點頭,「來,六郎,咱們喝一個。
」
夏侯銜和楚晏夫二人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夏侯銜覺得今天真是個好日子,什麼事情都如此之順,無端端覺得老天都在幫他。
夏侯銜笑著正要說話,突然紗幔中彈奏的曲子一變,之前還宛轉悠揚的曲調變得急急切切,嘈嘈如急雨般突降。
這譜子夏侯銜知曉,正是‘秦王破陣曲’,女子能彈奏此曲的不過,對於指法和力度的要求更是嚴苛,沒想到一名青樓女子,竟能彈奏。
陸勤偷偷將蠟燭吹滅了兩根,楚晏夫兀自飲酒,絲毫不稀奇紗幔裡琴音的變化。
曲子並不長,待末尾最後一個音調結束時,夏侯銜不由得撫掌,這一曲確實稱得上精彩。
相較於之前平淡的曲子而言,要出彩很多。
「三郎,之前我與二郎一人送了你一份禮,接下來這份禮,不知你可喜歡。
」楚晏夫笑吟吟的開口,並拍了一下掌。
就在夏侯銜疑惑的當口,紗幔中一名女子款動金蓮緩緩而來,直到行至夏侯銜面前,那女子垂眸飄飄下拜,輕輕一福。
夏侯銜驀然站起,不可置信的看著福身行禮的女子,口中喃喃喚出兩個字,「離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