攣鞮奕當下重重一拍桌子,『啪』地一聲,給桌子拍兩半了。
百裡筠嘆了口氣,指揮倆侍衛過來趕緊給桌子擡走,又換了個新的,這才溫聲安撫道,「單於,先消消氣。
」
「消不了!
」攣鞮奕氣的眼珠子都快紅了,「把人綁了,帶過來!
」
侍衛們沒敢動,拿眼直瞅百裡筠。
那意思,去還是不去啊?
百裡筠點了點頭,別說攣鞮奕,他現在都挺生氣的。
不一會兒,帳外有人怎怎呼呼的,「哎?
哎!
你們綁我做什麼?
我,張景澄啊!
前兩天來過,你們…」
「兩國交戰不綁來使啊!
」張景澄嚷嚷了半天,發現自己還是被綁了,直接冒出來一句這個。
攣鞮奕指了指門外,「聽見沒,他也知道兩國交戰,就是要跟老子打仗的!
」
攣鞮奕氣的又一巴掌拍桌子上了,這次換過的桌子明顯比較結實,沒散架。
五花大綁的張景澄被帶了過來,因為出使過北狄的緣故,所以秦皇除了派大隊人馬前來支應北狄外,又將他這個使臣派了出來。
畢竟得有個說話的人嘛。
經歷過和東黎的合作,這次秦皇愣是沒敢親自出面,萬一北狄不敵天祁,那西秦也不至於被天祁給包圓了,至少自己這個皇帝還在西秦境內。
但有一節,是秦皇萬萬沒想到的。
夏侯襄竟然派兵在半路上截胡!
本來自西秦至北狄的路途就不遠,結果快到北狄境內時,大批天祁將士從樹後、石後,如雨後春筍一般冒出頭來。
上來一句話都不說,就是砍人吶。
給西秦大部隊都給砍蒙了,但是,到底西秦的將士們還曾打過仗,被別的國家侵略時,他們積累了極其豐富的作戰經驗。
然而,和天祁相比,還是有點不夠看。
就這樣,西秦大部隊直接損失將近一半。
西秦的將領心都涼了,他們不知道天祁這是鬧的哪出?
怎麼就這般神通廣大,明明自個兒這一路走的很小心,而且和北狄的結盟工作都是偷偷進行的,天祁如何發現他們這支隊伍的呢?
張景澄東躲西藏都要瘋了,他就是一文官,使臣!
平時動動嘴皮子遊說各國君王,怎麼就讓他碰上這麼糟心的事了?
天祁的將士們一到,二話不說就開打,嚇的張景澄連馬都不敢騎了,找了棵大樹後面藏著,外面的混戰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老天保佑,一定要給他們西秦剩點人吶。
不然,他一走出去,會很被動的…
天祁將士來勢洶洶,就在西秦將領們以為自個兒在劫難逃之時,人家突然不打了。
「誰是頭領,出來談談。
」天祁一小將騎於馬上,收起兵刃好脾氣的說道。
西秦剩餘眾將士:「……」
大哥,你要談早說啊!
砍人砍的差不多了,說要跟我們談談?
你這是要談談的樣子嗎!
「我是。
」西秦這邊一個將軍打扮的人出列,看鎧甲就像個頭領。
金盔金甲,你是去打仗,還是去顯擺?
也不怕到了北狄給你扒了。
天祁這支派來截胡的小將心裡不住吐槽,面上倒是不顯,「你們要去北狄?
」
西秦將軍想了想,委婉地回到,「之前是。
」
「現在呢?
」
西秦將軍嘴角抽了抽,你們天祁都埋伏在半路打我們了,我們還往北狄跟前湊,是不是就有點太不識時務了?
西秦將軍鄭重地說道,「準備回去。
」
「別呀,兄弟,」截胡小將指了指身後,「繼續往前走。
」
「啊?
」西秦將軍覺得自己幻聽了,「您說什麼?
」
「我讓你繼續往北狄走啊。
」
西秦將軍:「……」
那你打我們幹啥?
!
「你也別多想,」截胡小將笑了笑,「大膽往北狄走就行了,你放心,前面絕對沒我們的人了。
」
「這…」西秦將軍猶豫道,這話他不知該怎麼接,其實他想說的是,現在你讓我們往前走我們都不敢走了啊。
誰知道你們到底憋著幹什麼呢?
現在天祁明顯已經知曉他們西秦要和北狄聯手,就這樣還放他們過去…到底是自己瘋了,還是面前這小將瘋了?
「讓你走就走,哪兒那麼些廢話!
」截胡小將明顯不樂意了,「給你兩條路,要麼走要麼留,敢往回退?
打你丫的信不信?
!
」
西秦將軍:「……」
說的好像你剛剛沒打過似的。
現在看來,他好像隻有一條路可以選,隻能往北狄走,或留或退,他們都得死這。
「那我們走了?
」西秦將軍還有些猶豫。
「走吧走吧,」截胡小將樂了,說完還揮了揮手,「一路順風喲。
」
這話,怎麼聽怎麼不懷好意。
西秦將軍別無選擇,準備帶著剩餘部隊走,就在這時打一棵樹後默默走出一個人來,接著默默找到自己的馬,最後默默上了馬。
西秦將軍無語的看著張景澄,他剛剛就奇怪怎麼不見張景澄的人,還以為他趁亂跑了或者是被打死了,現在看來,挺會給自己找地兒呀。
西秦將軍沒吭聲,帶著隊伍走了。
張景澄一路上都沒想明白天祁是什麼意思,反正西秦已經跟北狄結盟,他得跟盟友商量商量,看看接下來該怎麼做。
結果還沒等商量呢,到門外剛一讓人稟報,結果出來就被綁了。
這事怎麼鬧的?
他們可是盟友啊!
五花大綁的張景澄被帶了進來,攣鞮奕雙眼『噌噌』冒火,都是這廝!
「你還有臉來!
」攣鞮奕直接吼道,就這麼一玩意兒,將他精心培養的隊伍給折進去了。
攣鞮奕都恨不得直接吃了他。
張景澄被吼的一哆嗦,他怎了?
之前還好好的,怎麼轉眼就成這樣了。
張景澄偷眼觀瞧,發現攣鞮奕氣的不清,他在心裡暗自盤算,是不是嫌棄他來晚了?
「單於息怒,在下這不是帶著人來了嘛,」張景澄舔著臉開始樂,「比咱們約定的時間,還早了一些。
」
張景澄這是在暗示,他們可沒有遲到,攣鞮奕那這個借口做筏子綁他,可不合適。
「呵,」攣鞮奕冷笑一聲,「你們還真是遵守約定哈?
」
「那是自然,出門在外,誠信第一。
」張景澄覺得自己開對了頭。
「拉出去,砍了!
」攣鞮奕一拍桌子,桌子『哢嚓』一聲,又成兩半了。
之前換桌子那倆又進來了,他們挺想勸勸單於的,北狄能工巧匠不多,會做桌子的不少,可做的精緻的一個巴掌都數的過來。
他們擡來這第三張桌子,和之前兩個想比,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若是單於再拍碎了,用不了幾次,他們就得擡個木墩上來。
攣鞮奕說要砍張景澄,被百裡筠攔下了,他覺得先問問比較好,若是張景澄回答的不對,再砍也不遲。
「你之前說,天祁戰王還在東南?
」百裡筠看向張景澄。
張景澄連連點頭,他不知道北狄單於發什麼瘋,竟然讓人砍他?
多虧人家軍師相助,他現在對百裡筠可真是感恩戴德。
「沒錯,我們皇上之前就是從東南回來的,而且後來又派了人過去盯著,戰王打敗聯軍之後,我們派出去的人便傳信回來,說聯軍首領臣服天祁,正寫文書呢。
」
「那依你之見,戰王絕不可能出現在涼州城,是不是?
」
「那肯定的,」張景澄連連點頭,除非戰王有分身術,將聯軍國土收入囊中不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嗎?
再說戰王跑涼州幹啥?
「你們帶了多少人來?
」百裡筠換了個話題。
一提這事,張景澄頓時委屈了,他可憐巴巴的看著百裡筠,「您要不問,我們可不說…」
張景澄擦了擦眼淚,「天祁那邊不知從哪兒得到了消息,知道咱們兩國聯手,半道上就給我們打了啊。
」
「哦?
」百裡筠挑了挑眉,「然後呢?
」
「然後…然後打了我們一頓,就把我們放了。
」張景澄概述了一下路上的經過,說實話,後面這點兒他有點兒迷。
百裡筠點了點頭,沒出聲,他在判斷張景澄話中的真實性。
西秦到底是不是跟天祁一夥的,他不確定。
但就目前來看,天祁若是不跟西秦一夥兒,為什麼半路上堵了西秦,又給放了?
這明顯說不通啊。
還有西秦,若非與天祁一夥,明明被天祁打了,為什麼不往回撤,反而一往無前的來他們北狄?
難道說西秦和北狄異常親近?
百裡筠自認兩國還沒親近到這個地步。
所以…
「暫且壓至牢房吧。
」百裡筠下令,西秦插在中間就是個變數,現在不論西秦到底可不可靠,都不適合再參與北狄和天祁隻見的戰爭。
萬一用了西秦,他們在戰場上反咬自己一口,那才是大大的不妙。
反正北狄已於天祁對戰多年,多西秦一個不多,少西秦一個不少。
還是選擇最為穩妥的法子吧。
張景澄被拖下去的時候都傻了,他想不通,為啥他們西秦明明是帶兵來幫北狄,怎麼就落了個牢獄之災?
從西秦境內出發,半道上被天祁打,投奔盟友又被關…他們西秦,到底做錯了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