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腳步匆匆地進了房間,而後將房門“砰”地一聲合上,隨即房門中響起了反鎖的聲音,馮婷婷背靠著房門,伸手撫住了胸口,試圖讓自己變快了些許的心跳重新恢復原來的速度。
理智在叫囂著,警告她不應該再沉溺於蒲正東對她的溫柔,可情感卻一點一點蒙蔽了理智,她實在沒有辦法拒絕蒲正東給予她的這些溫暖,自從媽媽去了之後久違的那種溫暖。
月光從窗簾的縫隙投進房間,馮婷婷順著暗淡的月光打量著房間的每一處布置,看得出來,這些布置都十足用了心。
知道她喜歡簡單的顏色,房間裡面隻有黑白兩色作為點綴,這兩種顏色本來會讓房間變成商務風格,沒有半點溫馨可言,可細節處處處透露著用心,又中和了這些冷硬。
不論是床頭的花瓶裡面插著的粉色玫瑰,還是為了緩解她長期微微垂頭辦公照成頸椎不適而特意準備的枕頭,亦或是因為之前她的腳傷特意給她買的大號拖鞋,無一不透露著蒲正東對她的細心。
這些沒有可能是對她一直仇視無視的秦墨所為,隻能是蒲正東親自布置。
這些早就超過了一個合作者或者朋友應有的界限,其實早在很久之前,蒲正東所作所為就超過了那道界限,隻是她一直不想去承認。
她逃避似的試圖用匆匆洗漱麻痹自己,可躺在床上之後卻又一直都睡不著覺,輾轉反側的時候,腦中全都是和蒲正東相處的點點滴滴。
在她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嘴角已經悄然勾起。
輕微的腳步聲從房門外的走廊處傳來,最後腳步聲停在了她的房門前,蒲正東的指尖輕輕敲在房門上,似乎在提醒著她的注意,她的心臟隨著敲門聲劇烈的跳動。
敲了幾聲,沒有得到她的回應之後,門口傳來一聲輕輕的歎息,然後腳步聲漸漸遠去。
悄悄松了一口氣,馮婷婷難得失眠,枕著手臂,她望著窗外的月色怔怔出神。
從馮婷婷那裡碰了壁,蒲正東轉身去敲了秦墨的門,秦墨被蒲正東和馮婷婷撞到她喝得銘酊大醉,還去客廳將口罩摘下來那一幕,現在她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有些發冷。
她忌憚的當然不是馮婷婷看到了她的臉,而是蒲正東看到了她的臉,自從臉傷了之後,雖然心裡面存著有這張臉會讓蒲正東對她多幾分愧疚,進而讓蒲正東在感激之外慢慢地對她產生真正的感情的念頭,可她仍舊害怕這樣的臉會讓蒲正東心生厭惡,將蒲正東越推越遠。
因此她一直都戴著口罩,這樣既能將臉上的傷疤很好地隱藏起來,又能夠隨時提醒蒲正東,她的臉因為救蒲正東而受了傷。
可今天蒲正東看到她的臉的時候,那種錯愕不似作假,蒲正東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她,讓她的頭腦一下子清醒了不少,那點殘留的酒氣和醉意也消退的一乾二淨。
正在懊惱的時候,蒲正東敲門的聲音響起,她屏住呼吸,本想裝睡,可是她還是忍不住想要看看蒲正東到底對她是什麽態度。
小心翼翼地將口罩帶好,她借著手機屏幕的反光仔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臉,看到露在外面的皮膚狀態還算好之後,她才擰開房門走出去。
在門口舉起手還想要繼續敲門的蒲正東身上還穿著今天出門的那身衣服,並沒有換下來。
難得的紅色運動風的衣服讓他看上去更具活力,好像時間一下子就會到了秦墨記憶中經常偷看到的蒲正東的樣子,青春,張揚,充滿活力。
他的臉剛剛洗過,眼角還殘留著一點水氣,這讓他的眉眼看上去沒那麽淩厲,秦墨貪戀地用眼神描摹著他臉上的輪廓,這是她癡癡的戀著多年的人,她孤注一擲地等著來自他的宣判,隻想多看他幾眼,再多看幾眼。
率先開口打破沉默的還是蒲正東,他直截了當地開口,對秦墨說道,“小墨,我……”
“我保證以後不會喝酒了,我,我今天就是遇到一點事情,心裡面苦悶,這才忍不住……”秦墨慌亂的解釋著,自從上次蒲正東說過她之後,她也忍了兩天,可是,人一旦染上了什麽癮就難以戒掉,這種癮就在心底深深紮根在她心底。
就像她見到了蒲正東之後,就再難將蒲正東忘到腦後一樣。
沒過兩天,她就再也忍不住,故態複萌重新拿起了酒瓶。
一邊嫌棄著自己忍不住想要偷喝,一邊卻又忍不住喝下更多。
她本以為蒲正東會問問她今天到底遇到了什麽事,才導緻一個人喝悶酒,可蒲正東對此毫不關心。
“我不是說這個。
”蒲正東打斷了她自欺欺人的解釋,偏過臉,沒有看她,語速飛快地開口說道,“我最近認識了一個朋友,他給我介紹了一個整容醫生,這位醫生在皮膚恢復方面頗有建樹,你可以去試試,醫療費用都由我來承擔。
”
“不,不了。
”秦墨連聲拒絕,她逃似的迅速鑽回了房間,房門在蒲正東面前“砰”的一聲合上。
接連吃了兩個閉門羹,蒲正東歎了一口氣,轉身去了蒲念理的房間。
逃進房間的秦墨擡起手抹了一把臉,不知何時,她的臉上已經攀滿了眼淚。
聽起來蒲正東好像是在關心她,替她打聽了整容醫生,又承諾所有醫療費用都替她承擔,可她就是從蒲正東的話當中,聽出了蒲正東對她的嫌棄。
她當然遇到了一點事情,蒲正東因為馮婷婷的緣故回來得越來越晚,就連蒲念理也願意跟在馮婷婷的身邊,恨不得整天都和馮婷婷待在一起,隻留下她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大房子裡面,像是被全世界拋棄。
可蒲正東根本不關心她心底到底想的什麽,如果不是她今天嚇到了馮婷婷,恐怕蒲正東甚至都不會過來和她講話。
目送蒲正東離開之後,她蜷縮在床上,伸出手抱住了自己的小腿,久久不能平靜不下來,腦子裡紛雜的念頭不斷閃過,心情也起起伏伏,竟不知什麽時候才睡著的。
被蒲正東說了那樣的話之後,就算是好不容易睡著了也不得安寧,做夢夢到的全是蒲正東嫌棄的臉。
夢裡,蒲正東厭惡地盯著她的臉,在她試圖開口解釋的時候,更是與語氣充滿了厭惡,“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你這副鬼樣子也敢肖想我,最好有一點自知之明,離我越遠越好。
”
說著,蒲正東就要攬著馮婷婷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