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哲浩搖著輪椅追過來的短短時間裡,馮婷婷早就收斂好了全部情緒,她臉上帶著弧度完美的微笑,微微垂眸看向江哲浩的腿,“這一段時間都在忙,都沒怎麽關注過你的腳了,正好今天有空,不如去醫院看看,複查一下。
”
“接下來你的行程應該排的比較滿吧,我擔心你的腳出問題。
”
有馮婷婷主動邀約,江哲浩自然是求之不得,帶著蒲念理和江圓圓,一行人趕往附近醫院的時候,根本沒有想到會在醫院碰到馮建國。
醫院是私人醫院,以價格昂貴但安保強大,醫術過關,環境優美和服務到位著稱,自然和公立醫院不太一樣,上次被蒲正東帶去機場給她和江哲浩的傷情進行緊急處理的,就是這家醫院的醫護人員。
醫院偌大的院子裡,江哲浩要去複查的門診樓樓前有一個小花園,碎石路在鬱鬱蔥蔥的花樹間若隱若現,時不時的有家屬或者護工和病人在花園裡來回走動。
路過門診樓的時候,馮婷婷迎面碰上一個熟人,馮建國也坐在輪椅上,此時正被瘦小的翁眉推著,在醫院樓下的小花園裡散步,看到馮婷婷走過來,馮建國激動的臉上泛起了紅光,手一直往馮婷婷這個方向伸,嘴裡還激動地“啊,啊”叫著。
他到底為什麽生了病導緻住院,甚至還坐上了輪椅,馮婷婷一概不知,事實上,那天晚上臨時起意去馮家別墅,目睹了翁眉和馮茹月想要把馮建國灌灌醉,用馮建國的指紋解鎖保險箱之後,他們的聯系就隻有一個電話了。
那天馮建國給她打了一個電話,說是要將翁眉和馮茹月關起來,來一個家醜不可外揚,她不耐煩馮建國對馮茹月和翁眉一直秉持的這個態度,就再也沒和馮建國聯系過了,沒想到這才不過短短數日,馮建國就已經變成了這副模樣。
原來馮茹月說的馮建國病了,是真的病了啊。
“婷婷,婷婷,你來啦,你是來看爸爸的嗎?
”馮建國“啊”了好半天,就在馮婷婷以為他是中風說不出來話的時候,他終於開口,說話雖然不太清晰,但還能讓人能聽明白。
那張平白蒼老了好幾歲的臉上露出了興奮的笑容,馮婷婷喉頭還有些發堵,看了看馮建國比起數日前她見到的時候瘦了許多,她突然就不想和馮建國說什麽難聽的話了。
“今天聽馮茹月說你住院了,我就打聽到了醫院,跑過來看看你,正好今天工作不忙。
”馮婷婷雖然一臉冷淡,馮建國卻高興得像個孩子一樣,“婷婷來看爸爸了?
爸爸好高興啊。
”
正巧旁邊一個被健壯女人推著,坐在輪椅上穿著病號服的病人路過,馮建國有些興奮地扯住了人家的袖子,對人家手舞足蹈地興奮道,“我乖女兒來看我了,是我那個乖乖女兒婷婷,我和你說了好幾次的那個女兒。
”
“我有兩個女兒嘛,兩個女兒……”馮建國翻來覆去就隻會說這幾句話,讓馮婷婷有一些差異,她和江哲浩對視了一眼,果然,江哲浩也是一臉的疑惑。
之前馮茹月說馮建國住院了,馮婷婷就覺得很是奇怪,那天馮建國和她們兩個人廝打,後腦一直被磕碰都沒有出什麽太大的問題,那麽健康的人怎麽會突然行動不便,神志還不太清醒,口齒也不太伶俐,以至於住院了呢?
在馮建國身後,一直推著輪椅的翁眉垂著頭,根本沒有和馮婷婷對視。
“阿姨,請問我爸這是什麽病啊?
”見翁眉這幅態度,馮婷婷也沒有和她聊天的興緻,轉頭看向馮建國那位病友的家屬。
“你不知道你爸得了什麽病?
你爸這症狀很明顯嘛,分明就是老年癡呆,現在誰都認不出來人了,隻記得他有兩個乖乖女兒,天天盼著女兒過來呢。
”
說著,那個女人還有些鄙夷地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打量著馮婷婷,嘖嘖有聲,“我看你穿得人模狗樣的,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你爸天天念叨你,你到現在才來看你爸一眼,真沒見過有這樣做人兒女的。
”
“不了解情況就不要亂說,我們老大工作特別忙,平時跟馮建國也不聯系,這才剛剛知道馮建國住院,就急匆匆的趕過來了。
”見馮婷婷被人挑剔,江圓圓立馬高聲反駁道。
“工作忙,工作忙,哪個子女工作不忙?
一個兩個的,都會用這種借口應付了事,現在這些孩子啊,一個個的就隻會嘴上孝心,實際行動一點沒有,等到你爸爸認不出來你,你後悔也沒用了……”健壯女人喋喋不休地數落著。
越聽,馮婷婷臉色越難看,馮婷婷的工作確實很忙,但這並不是她沒有來看馮建國的原因,況且今天她來醫院也並不是為了來見馮建國,而是來陪江哲浩,給江哲浩的腿複查的。
她必須要給自己找一點事做,才能從她不太明白的對蒲正東的情緒中脫離出來。
剛剛江圓圓為了維護馮婷婷,撒了一個謊,這謊,馮婷婷自己也撒過,就是騙馮建國說她們是特意來看馮建國的,現在她隻覺得臉上有些發燙,但她和馮建國本來就不是什麽父女深情,這話聽在她耳中,也不能讓她覺得有多少難堪。
隻是健壯女人理所當然數落諷刺她的態度,讓她覺得不適。
“圓圓,咱們先去醫生那裡吧,看看醫生怎麽說。
”馮婷婷說了一句,推著江哲浩的輪椅就要走。
那個女人瞪了翁眉一眼,又喋喋不休的開口說道,“你看你媽為了照顧你爸都瘦成什麽樣子了?
你們這些做兒女的,非但不知道體諒,還到處找借口,我都聽你媽說了,你最不孝順,要不是你,你爸也不能被氣得病成了這樣,以至於都住進了醫院。
”
她把馮建國氣病了?
馮婷婷有些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看向了翁眉,但翁眉還是一直低垂著頭,像是地面上有什麽值得她一直研究一樣。
那個女人說她不孝,這一點她承認,她對馮建國實在孝順不起來,看到馮建國那張老臉,她沒有氣得衝上前去對著馮建國拳打腳踢,已經是她顧念到了馮建國是她親爹,但要說馮建國是被她氣病的,這一點她卻很不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