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
婷婷你怎麽了?
誰欺負你了?
告訴爸爸,爸爸和他拚命!
是不是蒲正東欺負你了?
”馮建國焦急的聲音從手機聽筒裡傳出來。
哭聲戛然而止。
一番交流之後,馮婷婷才終於知道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
剛剛馮建國在窗邊打電話,親眼目睹有人從樓上跳下來,一驚之下他的手機直接從窗口摔了出去。
跳樓的人他認識,情急之下,他立馬跑下樓,直到醫生找到他,他才想起剛剛正在和馮婷婷通話,在得知馮婷婷被一聲巨響之後他再沒了消息弄得慌了神,打電話向醫生詢問他的去向,他才終於拿醫生的手機給馮婷婷回了一個電話。
沒想到竟然是一個烏龍,馮婷婷眼眶泛紅,軟軟地靠在蒲正東的懷裡。
攬著她的腰,蒲正東低聲安慰,“爸爸現在不是沒事嗎?
不要哭了,你哭得我都心疼了。
”
回手抱住蒲正東的腰,馮婷婷埋頭在他懷裡,悶悶出聲,“就哭,我偏要哭。
”
她的聲音裡尤帶著一點哭腔,卻有隱約的笑意回蕩。
看來是因為剛剛的失態,有點不好意思了。
輕輕揉著她的頭髮,蒲正東低聲笑了,胸腔震動,惹得馮婷婷氣急敗壞地按著他的胸口錘了兩拳。
不痛,像是小貓撒嬌似的輕撓,引得蒲正東更是笑個不停。
好不容易才終於止住了笑,蒲正東正色低聲道,“我爸媽去世的時候,我感覺天都要塌了,不想吃飯,不想睡覺,什麽都不想做,隻想呆呆地看著爸媽的照片不動,後來還是哥哥和表叔把我帶出來了。
”
“趁著爸媽去世,那些人都想要吞掉我爸媽的那些資產。
”蒲正東的聲音漸漸發冷,馮婷婷擡起頭,看向他堅毅的側臉。
雖然蒲正東之前幾乎沒有對她說過這些往事,但從別人那裡拚湊出來的片段,讓她對這些,有一點點了解,再後來,面前這個男人的哥哥和表叔也相繼意外去世,還是以同樣的方式。
哥哥去世的時候,她就在現場有所目睹,而表叔去世的時候,她也曾和他一起去參加過葬禮,處理一些事情。
除了蒲念理,蒲正東什麽都沒有,但也許,現在多了一個她。
輪椅輪胎滾過地面的咕嚕聲響起,伴隨著馮建國急急的聲音,“婷婷,爸爸來了,爸爸沒事,乖啊……”
他的語氣焦急,一如馮婷婷記憶深處,每次她受到驚嚇的時候,馮建國哄她一樣。
輕輕推開蒲正東,馮婷婷走上前去,推著馮建國的輪椅,任由馮建國喋喋不休地關心著她,沉默著進了病房。
她剛要回手關上病房的門,蒲正東就伸手撐住了門,頓了一下,馮婷婷任由他也擠進來,而後,又任由他陪著她一起坐到了馮建國的對面的沙發上。
垂著眼簾,馮婷婷的聲音裡聽不出什麽情緒,“要懺悔的話,你應該去對我媽說,對我說什麽都沒有用。
你現在被你的好妻子,親密愛人翁眉背叛,被你那個馮茹月好女兒背叛,全都是你當年對不起我媽,罪有應得。
“是啊,是我罪有應得。
”馮建國本來還一臉熱切,在聽到她的話之後,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長長的歎息了一聲,沒有做讓馮婷婷厭惡的徒勞辯解。
他的歎息聲打在馮婷婷心頭,異常地沉重,神情也低落得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他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之後說道,“對,婷婷你說的對,這全都是我罪有應得,我活該受這些懲罰,我對不起你媽,更對不起你,其實最該跳樓的是我……”
聽他說這句話,馮婷婷豁然擡頭,大聲反駁道,“不,不是你。
”
隨即,馮婷婷冷笑出聲,“馮建國,你不要胡說八道,以為這樣我就會心軟。
”
愣了一下,馮建國隨即苦笑出聲。
“我媽原不原諒你是我媽的事情,等你百年之後去和我媽說清楚也好,尋求諒解也好,懺悔也好,這都是你們之間的事。
”
聽馮婷婷這麽說,馮建國看向窗外,神色莫名。
“雖然你做的那些錯事對我影響也很大,但畢竟因為你,才有了我的存在,這麽多年,你給了我優渥的生活,給了我一個還算完整的家,在我這裡,你做過的那些錯事我勉勉強強原諒了。
”
聽到這裡,馮建國剛才還放空灰敗的一張老臉頓時有了神采,馮婷婷卻冷冷道,“但別以為我原諒你,就會給你什麽好臉色,我隻是要盡到我該盡的贍養義務而已,畢竟現在馮茹月攜款潛逃,怎麽看都不可能贍養你。
”
說完,馮婷婷站起身,“你先安心養病,等病好了之後再說其他。
我還有帳需要和你好好算一算。
”馮建國具體是什麽病?
嚴不嚴重,有多嚴重,馮婷婷還沒有仔細過問過。
一會兒她出了馮建國的病房就要去找醫生了解清楚。
即便聽馮婷婷這麽說,馮建國臉上還是抑製不住驚喜,他一張老臉皺得像是一朵盛放的菊花,眼底也全是神采。
“好,爸爸等你來找爸爸算算帳。
”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馮婷婷已經快步走到了病房門口,拉開病房房門的手頓了一下,隨即,在和蒲正東走出病房之後,狠狠地關上了病房的門。
“剛剛我問過了,跳樓的人是付先生。
”
“付夫人的先生。
”蒲正東又補充了一句,“破產之後,急病病倒,摔得腦漿崩裂,當場死亡。
”
低低地“嗯”了一聲,表示她知道了之後,馮婷婷再無反應。
雖然認識付夫人,也因為慈善晚宴上付先生的拍品對付先生有些印象,但現在別人的家事和她無關,她要去找醫生了解清楚馮建國的病情,還要找護士和護工問個清楚。
為什麽她讓馮建國住的是高級病房,理應二十四小時都有護工和護士看護,還有醫生是不是的查看詢問,但剛剛出事的時候,病房裡沒有這些人的存在,醫生也對馮建國住哪間病房這種基本情況都完全不了解。
之前馮建國欠醫院的醫藥費她會結算清楚,既然說了要負起贍養馮建國的義務,她就會認真履行這份義務,別人有的,馮建國也該有,別人享受到的,馮建國也應該享受到。
一如當年她小的時候,馮建國對她做過的那些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