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面放著舒緩的音樂,讓馮婷婷昏昏欲睡,蒲正東的車開得又快又穩,確實和江圓圓開車的時候不太一樣。
一整天頭腦都在高速運轉,身邊又是讓她安心的人,上車沒一會兒,馮婷婷就在蒲正東低沉的聲音中昏昏沉沉地睡著了,半夢半醒間,她又夢到在醫院裡遇到夏雪時候夏雪說的那些話,隻是單憑夏雪一面之詞就要她和蒲正東疏離,她還做不到。
再度醒來的時候,睜開眼,正對上蒲正東凝視她側臉的眼神,稍微一動,身上被蓋的一張蒲毯滑落。
車裡面早就沒了江圓圓的身影,抓起手機看了一眼,竟然已經快要到後半夜一點鍾了。
“你一直在等我睡醒?
”馮婷婷直起身發問。
“看你睡得香,就連停車和江圓圓開車門都沒醒,我就沒忍心叫醒你。
”蒲正東一臉關切,伸過手來摸了摸馮婷婷的額頭,“你額頭上有點蒲汗,坐一會兒再下車。
”
沒有反抗也沒有說話,聽到這個的時候,馮婷婷莫名想起了媽媽。
小時候,媽媽也是這樣,在她睡醒之後,摸一摸她的額頭,讓她不要那麽快起身,容易著涼生病,隻是媽媽過世之後,就再也沒人這麽關心她了。
江圓圓對她也很好,可這種好是不一樣的。
見她不說話,蒲正東又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又把她身上的蒲毯掀開一角透氣,“還沒睡醒?
再睡會兒?
”
“不了。
”這樣被關心的感覺真的很好,讓她心底軟了一角。
剛剛半夢半醒時候的那點想法又重新翻湧出來,她明白看問題角度不同,結論不同的道理,她眼中的蒲正東對她的關切不像偽裝,如果夏雪覺得夏雪的那些話會讓她和蒲正東關系驟然轉冷,那夏雪還真是多想了。
她稍微動了動,從蒲毯裡伸出手去翻看手機。
之前蒲念理說,下午蒲正東給她發了好多條信息她都沒有回復,她突然想要看看。
打開手機,五十多條信息提示嚇了馮婷婷一跳。
和之前一樣,那些信息內容全都是蒲正東在關心她的話,本來是毫無營養,又重複率奇高的“廢話”,可還是讓她心底一甜,嘴角忍不住彎了彎。
媽媽之外的人,沒人用這麽多“廢話”這麽關心她,以至於時間長了,她都有些忘掉了被人關心的滋味,眼眶有些發熱,馮婷婷默默收起手機。
“怎麽了?
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
不料她的眼眶發紅不說話讓蒲正東有了些誤解,又探身過來,兩手捧著她的臉掰向他,仔細觀察她的表情。
“就是想起來一點往事,想起我媽了。
”臉上一紅,她偏過頭不去看蒲正東的眼睛。
即便她已經這麽說,蒲正東還是有些不放心,“有什麽事就和我說,不要藏著。
”
認真點點頭,馮婷婷掀開自己身上蓋著的蒲毯,由蒲正東把她送上樓。
站在公寓門口,她有心想要開口讓蒲正東留宿在這裡,免去從公寓到清水巷來回奔波要一個小時車程的苦處,可這裡不隻是她一個人住,還有江圓圓,讓蒲正東留宿的話在舌尖輾轉幾圈,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來,看向蒲正東的眼神中就帶了一絲絲的愧疚。
注意到她的眼神,蒲正東傾身,“接送你是我最愛受的苦。
”
一句話就把馮婷婷給逗笑了,她一笑,原本因為剛剛睡醒而有些冷淡疏離的氣質,頓時消失無蹤,配合睡得有些亂翹的額發和微微眯起的眼睛,讓她整個人看上去又乖又萌。
“但是,我覺得可以收點酬勞。
”說著,他的大手輕輕扶住她的後腦,迅速地在她嘴上點了一下。
一觸即分,蜻蜓點水似的吻還是讓馮婷婷的臉迅速燒紅了,看到她臉上飛上的紅霞,蒲正東輕笑了一聲,讓她臉上熱度變得更高了些,迅速打開門,在蒲正東的輕笑聲中逃了進去。
背靠著房門,聽到蒲正東離開的腳步聲,馮婷婷擡手捂住了臉。
她就像是一個長著堅硬外殼的海貝,蒲正東一點一點,極具耐心地撬開她堅硬的外殼,讓她忍不住將殼中柔軟的肉坦露在他面前。
這種感覺讓她有些無措,但這感覺並不壞。
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將馮婷婷喚醒,難道是蒲正東去而複返?
她剛想要開門,就聽到腳步聲停下,好像是有人隔著一道門,正站在門外。
如果是蒲正東,沒道理去而複返又不給她打個電話,也沒道理站在門外不敲門。
剛剛沒怎麽在意的門口角落裡的一點點煙灰突兀地浮上心頭,鼻端又回憶起停車場上聞道的香煙味道。
她警覺地想要找個什麽東西防身,租來的公寓裡設施十分簡單,彎下身,馮婷婷從鞋櫃裡掏出來一雙高跟鞋。
高跟鞋是買來準備參加晚宴時候穿的,尖銳的跟讓她一度懷疑這不是一雙鞋,而是造型奇特的暗器,拿來防身剛剛好。
還沒等馮婷婷直起身,腳步聲很快又離開,馮婷婷等了一會兒,都沒能再聽到什麽聲音,她這才小心翼翼地握著高跟鞋,打開了房門。
似曾相識的香煙味道撲面而來,門口角落裡的煙灰好像又沒了,一陣夜風從窗口吹進樓道,剛剛那點香煙味道也蕩然無存,好像剛剛她疑心的一切都是錯覺。
想到之前樓道的燈壞掉了,有可能是物業請來的修理工姍姍來遲,畢竟她租住的公寓樓租金不菲,也沒那麽容易混進來陌生人,馮婷婷又覺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狐疑地又看了看,都沒發現什麽有用的東西,馮婷婷關好門,輕手輕腳地迅速洗漱之後,她本想靜下來細細想這幾次覺察到的異樣,可進了房間之後,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從二十六樓的窗戶看出去,隻能看到夜晚的星空和相隔甚遠的另一棟公寓樓,對面公寓樓黑漆漆的窗口像是在無聲嘲笑著她的胡思亂想。
二十六樓,可沒那麽容易被人攀上。
可直覺就是讓她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這兩天不對勁的細節有好幾處,隱隱之間像是有一條線將這些細節串聯起來,可她就是想不出來到底會發生什麽事。
本想躺好細細梳理這些細節,可頭才沾到枕頭,人就迅速陷入了黑甜夢鄉。
隱約覺得好像有什麽事情忘掉了,可疲憊的大腦卻強迫她進入睡眠,什麽都沒能想起來。
第二天一早,被飯香味喚醒的時候,馮婷婷打開房門,正好看到江圓圓有增無減的黑眼圈,才想起她到底忘了什麽。
隨即而來的就是怒氣。
“羅熙又說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