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馮建國的話,讓大家都明白了他到底想要做什麽,江哲浩半扶半抱著馮建國到了保險櫃旁邊,馮建國伸出手,指紋掃描之後,按開了保險櫃,一旁垂著頭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又不知道該怎麽做的翁眉聽到保險櫃櫃門彈開的脆響,忍不住扭頭向保險櫃中看去。
讓翁眉有些失望,卻並沒有讓馮婷婷失望的是,馮建國的保險櫃中有四分之一的空間都被照片填滿。
“這些都是你沒見過的老照片。
”馮建國伸手,想要將那些照片掏出來,被拽得險些脫了臼的胳膊根本不受他的控制,手抖了幾次,照片都沒能被掏出來。
“你別動,我來吧。
”馮婷婷搶上去一步,扶住了馮建國,她難得真心實意的叫了一句,“爸爸,你受了傷,先歇一歇,照片我自己來拿就好。
”
伸手將保險櫃裡面的照片掏出來,馮婷婷微微揚起的嘴角弧度越擴越大,她的臉都要笑僵了,馮建國收集的關於她媽媽的照片,遠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多。
有一些明顯泛黃的照片,上面媽媽的那張臉還略顯稚嫩,看衣服的款式,應該是她還沒有出生之前拍下的照片……
警方出警的速度很快,沒等馮婷婷和馮建國說上幾句話,警方就已經到了,因為受害人馮建國此時是清醒的,又有江圓圓提供的錄像為證,和馮婷婷的關系不大,馮婷婷得了舊照片之後就沒有了繼續在馮家呆下去的心思。
別墅裡傳出來翁眉的哭叫求饒聲,馮茹月的尖銳辯解聲,馮建國的怒斥聲,亂糟糟地鬧成一團,看警方正忙著取證,她悄無聲息地走出馮家大門。
“不打聲招呼就走嗎?
”蒲正東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他的聲音低沉,配著月色剛剛好,馮婷婷回頭對著他勉強笑了笑。
“不了,其實我也不知道該和馮建國說什麽。
”大概是蒲正東的笑容太溫柔,抑或是這月色太美,她忍不住起了一點聊天的心思。
“人真的是一種奇怪的生物,人還在的時候,擁有的時候不珍惜,失去了反倒要痛哭流涕,不斷的緬懷,去折磨自己。
”
“是啊。
”蒲正東聲音壓的很低,附和道。
因為剛剛江哲浩去翻看了假裝昏迷中的馮建國,因此他此時也留在別墅二樓的書房裡,配合警方的一些提問,剩下那兩大一小都還算知情識趣,並沒有來打攪他們兩個,馮婷婷坐在別墅門前的台階處,仰起頭來看著天上的滿月。
她指著半空中掛著的圓月,對著蒲正東笑了笑,“看到圓月,我想起來有一年中秋節的時候,我一直盼著馮建國能回來和我們一起過節,可是盼了好久,一直等的過了十二點,媽媽終於忍不住給馮建國打了一個電話,電話卻是一個女人接的。
”
已經不需要多說什麽,後面的情節就已經能想象得出來,看她神情落寞,蒲正東忍不住伸手將她攬進懷裡,馮婷婷沒有拒絕,順勢靠在了他的肩頭。
“我陪你過節。
”蒲正東低聲道。
頓了頓,大概是覺得說的太過直白和這朦朧月色不太搭配,蒲正東含蓄委婉的說道,“我的手機會一直放在身邊,不會被其他人拿去的。
”
見馮婷婷沒有出聲,蒲正東又繼續低聲說道,“馮建國是馮建國,我是我,你不能因為馮建國不夠好,就對所有人都失去信任和希望。
”
他的聲音低沉,讓枕在他肩頭的馮婷婷聽到了類似大提琴嗡鳴般的回響,輕輕“嗯”了一聲,馮婷婷突然就覺得有了點睡意,靠在蒲正東肩頭,她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好了,現在錄完口供,咱們就走吧,也幸好不用去警局配合錄口供,不然我一個美好的夜晚又要報廢了,乘興而來,沒想到正好遇到突發事件,也算是敗興而歸,還好時間還不算太晚,不然要耽誤明天登機的。
”從別墅裡出來,江哲浩伸了個懶腰,悻悻道。
和江哲浩的想法不一樣,馮婷婷並不覺得遺憾,除了收獲了一大堆她見都沒有見過的舊照片之外,還能夠目睹馮茹月母女兩個的慘狀,對她來說,比任何事情都更能讓她開心。
“我也應該回去早一點休息了,明天還要一早出發去旅遊呢。
”順勢從蒲正東懷裡坐起身,馮婷婷含笑看向江哲浩。
旅遊的地點隻是初步擬定,還沒有徹底想好,但江哲浩顯然心中已經有了計較,隻是礙於蒲正東一直都在,沒有說出來而已。
聽馮婷婷這麽一說,蒲正東臉上頓時閃過一絲陰霾,他喉頭滾動,將想要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最終什麽都沒說。
回到酒店之後,馮婷婷獨自躲在房間裡,坐在床邊仔仔細細地翻看著那些照片,凝視著照片上媽媽被相機定格住了的臉,嘴角微微彎起的同時,眼淚順著臉頰悄然滑下。
很多東西她以為自己早就放下了,但其實過了許久之後才發現隻是被深埋在心底,並沒有完全放下,就像她對馮建國的疏離和恨。
在媽媽活著的時候,馮建國身邊的女人就沒有斷過,更是有了和她年紀相差無幾的私生女,和這麽多年一直在她身邊充當助理的翁眉,在媽媽才剛剛去世沒幾天,翁眉母女兩個就登堂入室,她自然而然的將媽媽的死和翁眉母女兩個聯系在了一起。
她不願意去多想,更不願意去深究,彼時的她也沒有能力去深究,但不可否認的是,馮建國多年來的疏離冷淡,肯定是造成媽媽過早去世的原因之一,如果不是馮建國,媽媽也不會每天憂愁抑鬱,以至於早早就纏綿病榻。
但直到現在,她突然回過頭去看一看往事,就會發現當初媽媽也並不是沒有什麽選擇,有一天感情不在,大可以選擇瀟灑的轉身離開,而不是在沒有愛的婚姻裡耗盡一切。
也許她這種想法偏激狹隘,但此時此刻她就是這麽想的,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原諒了馮建國,但這並不代表她和馮建國的關系修複成了正常的父女關系,關系依然緊張,隻是她已經放下了。
前面的路風景很美,她也需要適時地向前看了。
蒲正東說得沒錯,馮建國是馮建國,不能代表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