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門房趕緊點頭。
原諒他見識少,既然生意上門哪有往外推的道理,躬身退到一旁,做了個請的手勢,「二位,請。
」
容離二人跟著進了院落,不遠處便是幾處漏窗,將院子深處的景色框出一些來,倒是有幾分蘇州園林的精巧。
拾階而上復右行,走抄手遊廊,走廊盡頭是一處景牆,穿過後才發現內裡別有洞天。
本以為不大的院落,行至此才算是真正進了川草棧的大門。
以池塘為中心點,涼亭,台榭、走廊等散落在周邊,再加上假山、花草樹木等一系列點翠,所有景色圍繞池塘聚合,形成山環水抱之勢。
這種院落,哪怕放在天祁京城,說是王公貴族家的院子也不為過,設計之精巧著實令人嘆為觀止。
容離拉著夏侯襄邊走邊瞧,滿目讚賞,悄聲對他說了一句,「川草棧的老闆有品位呀。
」
饒是挑剔如夏侯襄,也不得不承認,這院落的擁有者確實不像開小倌兒館的。
原以為,這裡會似青樓那般倚樓賣笑醉紅顏,可真正被帶進來,容離才知道自己錯了。
內院中不乏有零星幾位男子散落在各處,或坐或站,或執筆或讀書,氣質溫文爾雅,衣著打扮雅緻清新,身後立著伺候的小廝。
若不是提前知曉此處是何所在,怕是會誤以為這些都是哪位大家的公子,貌似潘安、氣質卓然。
容離掃了一圈,所見皆為上等,目及一處,她眉梢微挑,原以為這些人都是攻讀詩書的,沒想到還有習武的。
外人來訪,自是引起院中人的注意,這五六個人在看到容離夫妻倆的組合時,無一例外眼中透露出了詫異之色,但他們控制的很好,並沒有表現出來,在容離看過來時,他們隻是微微頷首,復而自去
做先前手中的事情,並不上前。
倒是稀奇。
「二位請便。
」門房躬身道,將容離和夏侯襄帶到這裡,便準備退下。
可是…他沒容離快。
容離一把扥住他,笑話,初來乍到的,不給說說回去,她哪兒知道怎麼逛小倌兒館?
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啊!
「小哥稍後…」容離笑眯眯的開口,夏侯襄不著痕跡的拉過她的手,並且有些頭疼,離兒這總不拿自己當姑娘的毛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改改。
容離無所覺的繼續道,「勞煩小哥給說說,這裡,怎麼個消費法?
」
「消費?
」門房聽不懂了,什麼意思?
「就是花錢。
」容離換了個通俗易懂的。
「哦,」門房明白了,「用銀子就行。
」
容離:「……」
這不廢話嗎?
「幹啥,能花多少?
」容離忍了忍心裡的火氣,她是孕婦,不能發火,對寶寶不好。
「嗯…」門房沉吟一瞬,「花多少,得看您都幹啥。
」
容離:「……」
說的好有道理,她都忍不住想要鼓個掌了。
「不送。
」容離揮了揮手。
「好嘞。
」門房轉身退下。
容離額角跳了跳,在這裡工作,腦子這麼直真的好嗎?
夏侯襄看自家媳婦兒炸毛了,趕緊安撫,「咱們先轉轉,看看情況再說。
」
左不過花錢請人,看不明白,直接掏錢也就是了。
「氣死我了,說不明白呢,」容離呼了口氣,既然沒人招呼,那就先觀察觀察吧,「走,咱瞅瞅去。
」
容離拉著夏侯襄直奔石桌,那裡有個小哥兒正寫字兒呢。
倆人走近石桌,那小哥兒身後倒是沒小廝跟著,就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那裡寫字,對容離二人的接近仿若未覺。
容離也沒走太近,怕打擾人家,本準備等人家寫完再出聲,沒想到打眼一看倒是和門外匾額上的字兒筆鋒一緻。
很明顯,那字,就是眼前這人寫的。
容離眼眸中的詫異之色一瞬間閃現,與夏侯襄對視一眼,很顯然夫妻二人都有些驚異。
沒想到,人家年紀輕輕的,運筆如此了得。
「二位,」最後一筆寫罷,他將狼毫擱至筆架之上,身體微轉看向容離二人,唇邊掛著淡淡的笑意,「請坐。
」
開口嗓音溫潤似璞玉,令入耳者心生親近之意。
「你不問問我們要幹嘛?
」容離沒想到對方還挺寵辱不驚,遂脫口而出。
問完容離就鬱悶了,來小倌兒館的目的與去青樓相比,有什麼本質區別嗎?
果然,對方嘴角掛著瞭然的笑意,依舊溫和的開口說道,「不論做什麼,來者皆為客,待客之道曲某還是略知一二的。
」
容離心下稍微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但面上絲毫不顯,盡量把自己偽裝成很有經驗的樣子,點頭道,「所言有理。
」
說罷,拉著夏侯襄坐下。
甫一坐下,便有侍者端了茶點過來,擱至桌上攏袖立於一旁聽候差遣。
「這是前天剛到的壽眉,二位嘗嘗,可還合口味。
」他執壺斟茶,將容離二人身前的白玉杯斟滿。
容離懷有身孕不能飲茶,夏侯襄品了一口,倒是好茶。
「方才未進門時,我等便看到大門匾額上的字頗具大家風範,心中敬佩不已,現復又看到公子的筆鋒與門匾所作相同,不知匾額可是出自公子之手?
」容離先用字開頭,一會兒好往下聊。
她對眼前這人印象不錯,別看院裡零星幾個人,容離隻看了一圈便覺出石桌前這位和其他幾人不大相同,多了幾分上位者的氣質。
請出去給雲耀當情敵,倒是拿得出手。
屋裡應該還有些沒見過的,但是第一印象很重要,下意識的,容離覺得屋裡那些應該和其他幾個差不多。
關其字知其人,除去臨摹因素,大體上差不了太多。
「夫人謬讚,曲某在書法上的造詣尚淺,當不得讚譽,不過閑暇之餘隨手之作而已。
」他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卻又帶了些欣喜,寫字是他的愛好,如今有人稱讚,他自是開心的。
他本就是個簡單的人,沒有太多慾望和雜念,除了唯一那個讓他心心念念的他以外,就是川草棧了。
「其實,我們此次前來是有件事要麻煩公子的。
」容離在看到他表情的時候就決定是他了,心性單純地人比較好相處。
「何事?
」他微微有些詫異,『麻煩』二字,他有些不明白。
「就是…」容離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詞,想了又想隻找到倆字能代替,雖然不合適…「麻煩公子,出個台啊。
」